长宜想了想,还是走过去劝慰了郑氏几句。
小丫头沏了热茶进来,长宜端给郑氏一盏。
郑兰斋接过茶水,感激地望了她一眼。“多谢四弟妹了。”她心中伤感,情不自禁又落下两行热泪。
东次间说话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从隔扇里走出来一位身穿蓝色暗纹团花袍的男子,二十七八的年纪,眉眼冷肃。后面还跟着徐大爷。
长宜认出来走在前面的是徐三爷。
徐三爷和徐衍年龄相近,也是很阴柔的面容。气质上却不相像,徐三爷更给人一种阴冷的感觉。
屋子里突然多了个陌生的年轻妇人,徐三爷也抬眸扫了一眼长宜。
徐太夫人叫了郑兰斋到跟前说话。
郑兰斋拿着帕子擦眼泪,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徐太夫人见三儿媳这样,就叹了一口,道:“快别哭了,这事的确是老三做的不对,你放心,娘一定替你做主,我已经让老三把那个外室打发走,以后不准他们再见面了。”
她虽不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郑氏撇了老四,和老三定亲,两人定然也是情投意合过的。
正是因为如此,郑兰斋的心中就越发悲痛。
但徐太夫人都这样说了,她再委屈再难过,也只能点头,哽咽着道:“多谢母亲。”
“蓁姐儿还小,找不到你只怕要闹了,你也回去歇歇。”闹了这么一出,徐太夫人也有些疲惫了,叫了二太太把郑兰斋送回留榭院。
长宜从清心堂出来也回了猗园,木槿煮了红糖红枣荷包蛋给她吃,暖阁里笼了一盆炭火,屋子里暖融融的。
徐衍从外头回来,就看到长宜躺在床上在看账目册子,身上还盖了一床薄衾,他走过来,抽出她手中的账册放到靠墙到红木小几上,说道:“早上的时候不是说肚子痛,怎么还在看这个。”
长宜才察觉到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她想起身从床上下来,徐衍却把她按住了,自个回内室换了一件青色的直裰,拿了本书坐到太师椅上和长宜说话:“下午什么时候从母亲那里回来的?”
“你走后没多久就回来了。”长宜道:“你还不知道吧,母亲让三爷把那个外室送走,此事倒也算了结了。”
不过徐三爷也真是的,她瞧着三太太的性子也是温婉和气,听说房里头有两个姨娘,想来也不是个心胸狭隘,容不下妾侍的人。
有什么不能回家商量的,三爷却在外头养外室,这就有伤夫妻情分了。
徐衍笑了笑,低头看书道:“若真是这样简单就好了。”
长宜不由皱了皱眉,坐直了身子问道:“四爷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三爷不肯送走那位外室,还是三太太那里……”她下午一直在随安堂,并未听到外头出了什么事。
徐衍起身坐到了炕沿上,让她枕着他的肩膀。“你怎么对别人的事这么关心”,他低声道:“你还没问过我,我出门去做什么了。”
长宜却觉得徐衍这话酸溜溜的,她笑道:“你出去肯定是有事,而且你都跟我说了,这有什么好问的。”
她还是很好奇那位外室的事,道:“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
徐衍‘嗯’了声:“那位女子是底下的官员送给三哥的,大理寺有个案子经他的手。”
“那三爷岂不是着了人家的道。”长宜微讶,这人收下容易,再送回去可就艰难了。难说人家不会拿这个作筏子。
收受贿赂可不是件小事,还是个活生生的人,这留下的把柄就更多了。
徐太夫人让徐三爷把人送走,想来徐三爷还是没说实话。
“三爷也实在太糊涂了。”长宜忍不住道。
她又有些担忧,自古以来家族都是荣辱一体的,虽说是徐三爷犯了过错,但若是有心之人拿这件事大做文章,牵扯到徐衍身上可怎么办。
她想到这里小脸就皱成了一团,抓着徐衍的衣袖道:“这事可还有回旋的余地,会不会牵扯到你身上?”
徐衍见她担心,放下书把她抱在怀中,亲了亲她的眉心道:“官场上盘根错节,许多事都是说不明白的,这事可大可小,就看三哥怎么行事了,况且你夫君也不是任由拿捏的,这点事还不用放在心上。”
长宜见他神色轻松,也就松了口气。
月事来的时候,长宜就容易嗜睡,用过晚饭在床上看了会书眼睛就酸涩了,二日一早起来,外侧的被窝已经空了,徐衍早已出门上朝去了。
木槿撩起帐子,小声的和长宜说:“昨儿夜里留榭院闹了半夜,三老爷养在外头的那位小娘子,听说是有身孕了。”
长宜眉心一跳,问道:“三太太那边怎么样了?”
木槿摇了摇头:“三爷是一定要这个孩子的,三太太又是哭又是闹,吵到了太夫人那里,太夫人听说了这件事,四更的时候去了一趟留榭院,说是留下孩子可以,但那个外室必须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