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过些日子就是沈氏的忌日了,长宜让王升家的准备了三牲果品祭祀,又带着下人们做了些楮钱纸锭,她想在当日请了僧人来府里做法事,傍晚的时候去了前院书房。
傅仲儒刚去西偏院看了薛姨娘回来,穿了一件青色镶边的直裰,坐在临窗的罗汉床上看书,炕桌上点了一盏灯烛。
长宜进去行了礼,坐下和傅仲儒说沈氏忌日的事,傅仲儒听到沈氏神色有些黯然,和长女说:“你办事向来妥当,父亲也都是放心的。”
他放下书,打量了一眼长宜道:“薛坤的事我已经和你姨娘说过了,我让你姨娘少与他往来,你不用太担心了。”
毕竟薛坤和薛细蕊乃一母同胞的兄弟,让他们断绝来往也是不可能的,何况赵王只是有不臣之心,并没有造反谋逆。
长宜点头:“只是这事也不得不防着点,父亲还是多留心一些才好。”
次日,庄头曹管事的娘子带了好些新摘的瓜菜来给长宜请安,长宜留了她在府上用饭,午饭过后,长宜小憩了一会,听到外头传来动静,睁开了眼睛。
木槿匆匆忙忙进来道:“姑娘,薛坤来了府上,冯管事把人请到了花厅,薛姨娘带着二姑娘在花厅说话。”
长宜不由皱眉,净了脸问:“父亲可回来了?”
木槿回道:“老爷中午回来了一趟,午后又出去了,现在不在府上。”
长宜道:“那就好茶好水的待着。”人来了总不能赶出去,不过薛坤什么时候来的保定。她总觉得薛坤这次来没什么好事,心下有些不安,叫了王升过来问话:“你那几日在赵王府盯梢,可叫人瞧见了?”
王升整日在外头,脸晒得黝黑,穿着一件青布短褐,想了想道:“我在王府对面的酒楼坐了两天,那里人来人往的,也没什么异动。”
他倒是想起了什么,又道:“皇上召了赵王进京,外头都在说皇上要重用赵王,让他带军北征。”
京城有那么多公侯将军,皇上此番却召藩王入京,可不是什么好事儿。薛坤是赵王的幕僚,想来是跟着赵王一起来了京城。
长宜点了点头,让王升下去了。
薛坤走后四五日,薛细蕊还是每日拖着沉重的身子来给长宜请安,倒也相安无事。长宜有些日子没有去观音寺进香,抄的经文也已经厚厚一沓了,便挑了个秋高气爽的日子出门。
王升家的套了马车,长宜给傅仲儒请了安后就坐上马车去了观音寺,出了胡同,马车走到大街上,熙熙攘攘的声音传进耳中。
马车拐到另外一条街道,长宜打开车帘往外看了看,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后面好像有人跟着他们。
她心中有些不宁,让王升家的在一家糕点铺子前面停了下来,青竺下车买了两包刚出炉的糕点,回来跟长宜说:“姑娘怎么疑神疑鬼的,大白天的谁跟踪咱们呢。”
长宜一想也是,这条路她不知走了多少遍,何况还有十几个家仆跟着,倒也没什么可怕的,她点了点头,让王升家的继续赶路。
观音寺在清苑县外,马车行了不到半个时辰就到了,长宜扶着木槿下了马车,看到来往的香客觉得自己的确是想多了。
观音寺香火旺盛,每天都有方圆几百里的香客赶过来进香。
长宜先去了大雄宝殿,大殿中的佛祖金像庄严古朴,长宜跪在蒲团上磕了三个头,起身接过小沙弥手中的线香,虔诚的拜了三下插在香鼎中。
她想去佛塔看一看给母亲供的海灯,沿着夹道去了后院,香客进香大多都在大雄宝殿,越往后走人越少,也越清净,只有三三两两的香客经过。
长宜正要从台阶上去,余光瞥到禅房后面的树丛中躲着一个黑影,她隐隐觉得哪里不对,既是在寺庙行走,何必畏畏缩缩的躲着,她犹豫了一下,却见一旁的高台上走过来一个男子。
身着深色的短褐,脸上蓄着胡须,一双鹰眼似的双眸,明明此人看上去很是精瘦,但浑身上下散发出的气质却是那种阴狠的,不由让人心中生惧。
木槿看到那人朝这里走了过来,戒备的把长宜护在身后,那人走到高台下面,却先瞟了一眼后面的树丛,这才拱手道:“傅姑娘,大人请你去偏殿喝茶。”
长宜觉得自己似乎是在哪里见过这个人,听到他开口说话,这才想起来此人是徐衍身边的随从,但不知是哪一位。
但不管是哪一位,她都松了一口气,问道:“徐大人什么时候来的保定?”她记得小沙弥说过,徐衍每月都会来一趟观音寺,并没有感到奇怪。
方严道:“大人昨日才来,姑娘请吧。”
他一伸手,长宜看到他宽大的手掌上有许多刀痕,一看就是打斗所致。方严也看到了长宜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手上,他不动声色的收回来,在前面引路。
他的步子大,长宜小跑着才跟上。
长宜看他面无表情,心中自然也是害怕的,她原本想问一问刚才躲在树丛中的是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