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宜在东偏院专心练了两天的大字,她有午睡的习惯,在罗汉床上小憩了一会,午后醒来,木槿带着小丫头重新服侍她梳洗,前院的小丫头打着帘子进来道:“外头有人给姑娘传话,说是多谢姑娘的点心,还说京城有要事,他已经走了。”
长宜闻言就知道是徐衍,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让木槿抓了一把粽子糖给小丫头,那小丫头很是高兴,蹦蹦跳跳的跑出了东偏院。
木槿从妆奁盒子中拿出一朵珠花替长宜簪上,说道:“徐大人真是个好人,还让人传话过来。”
长宜望着菱花铜镜戴上玉石耳珰,淡淡的道:“想来是怕我们再送点心过去,扑个空罢了。”
木槿见长宜这样说,就没有再说什么。
下午大兴的曹管事来了府上,长宜去了前院花厅见他,曹管事是外头管两季租子的,也是沈氏的人,皮肤黝黑,很是朴实敦厚,长宜让他坐下,曹管事才忐忐忑忑的坐下了。
今年夏季雨水很少,许多田地都旱了,曹管事愁着眉眼道:“如今之计只能以井水浇灌,原来田地的井有八口,有两口浅井,已经打不出水来了,庄稼人倒不怕劳累,就是这麦田实在浇不过来。”
长宜喝了一口茶才道:“你估摸着浇灌一亩地大概需要多长时间?”
曹管事常年与庄稼打交道,眼睛都没有眨,就说道:“差不多两个时辰。”他见长宜皱了皱眉,又补了一句:“因着今年干旱的厉害,我就让他们浇的深一些。”
沈氏在大兴的庄田有五百亩,六口井一天只能浇三十多亩,那也是日夜不停的,长宜听出曹管事的话音,顿了顿道:“曹管事觉得再挖几口井合适?”
曹管事就是过来请示长宜挖井的,他还没说,小主子却已然想到了关键之处,他眼睛亮了亮,伸出两根手指。
到底是庄稼人,太过实诚,长宜笑了笑道:“其实这事曹管事不必向我请示的,你自个做主了就行,既是要找人挖井,不妨再多挖两口,把那浅井也再挖深一些,回头你跟王升报账就行。”离收麦子还得一个多月,收完麦子还要种玉蜀黍,到时也是要浇灌田地的。
长宜允了这事,曹管事就连忙赶回去了。
长宜准备起身回东偏院,却见傅仲儒和刘通判负着手从垂花门走了进来,刘通判正在和傅仲儒说:“……这位徐大人年纪轻轻,倒真是个有能耐的,听说此去宣府不过两个多月,他竟然绘下了所过之处的山川形势,也难怪皇上褒奖他,不过永城侯和徐大人一走,你我倒是能轻松几日了。”
徐衍果然已经走了,长宜走上前行了一礼,刘通判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和傅仲儒说:“你这女儿倒是生的花容月貌,不知可许下了亲事。”
刘家祖上原是经商,到了刘通判这一辈才开始科举入仕,说话难免脱不了市井之气,傅仲儒咳了一声道:“她母亲才刚过世,还在守制期间,不宜谈婚论嫁。”
刘通判这才一抱手:“那实在是对不住了。”
傅仲儒刚才进门遇到了曹管事,开口问了长宜几句,长宜说明曹管事的来意,傅仲儒很少管这些事,隐约觉得女儿说的有几分道理,点了点道:“我还有事和通判大人说,你先回去吧。”
长宜回到东偏院,想把父亲为他定下和程家的亲事写信告知舅母,这厢信还没写好,舅母的信却先送到了保定府。
长宜打开信笺读了一遍,舅母在信上说,林眠已经怀有身孕,长宜很是高兴,让王升家的开了库房,寻了些长命锁并‘状元及第’的金银锞子送去了京城。
傅老夫人的生辰在七月十三,因是六十整寿,傅家准备大办,傅仲儒特地告了假,于十一日带着长宜和傅长宛回了大兴。
大伯母盛氏早遣了人在门前等候,马车一到柏树胡同,立刻有人跑着回禀去了。傅仲儒带着长宜和傅长宛下了马车,先去了寿宁堂给傅老夫人请安。
傅老夫人六十大寿,盛氏请了柳家班过来唱戏,一早柳家班送来了戏单子过来,盛氏便拿了过来请傅老夫人过目,傅老夫人听到三儿子带了孙女回来,连忙道:“快请进来。”
屋内点了檀香,傅老夫人坐在罗汉床上,穿着沉香色暗花寿字纹通袖衫,头发梳的整齐光洁,带着翡翠眉勒。傅老太爷早逝,傅老夫人一人抚育三个儿子,竟培养出两个进士。她面相慈和,眉眼间却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盛氏穿了一件松花绿妆花缎褙子,笑盈盈地立在一旁。
地上早已摆好蒲团,傅仲儒跪下磕头,长宜跟在父亲的身后,也老老实实跟傅老夫人磕了三个响头。
傅老夫人很是高兴,朝长宜和傅长宛招了招手:“宜姐儿,宛姐儿,快过来让祖母瞧瞧。”
自从正月里一别,长宜也有五六个月没有见到傅老夫人了,上前叫了一声‘祖母’,傅老夫人摸着长宜的手道:“是比从前圆润了些,脸颊上也有肉了。”
长宜年前大病了一场,瘦的脸颊都凹陷了下去,身子骨没二两肉,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