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房中更衣完毕,穿着一身家常衣裳侧躺在榻上发呆,等着厨房将我的晚饭做好。
负责给我打扫书房的丫鬟如霜这时走了过来。
她把一封信和一只剑穗子摆在我面前的小几上,道:“这是谢小姐傍晚时遣人送来的,小姐现在看信吗?奴婢帮您拆开。”
我点了点头。
如霜用小刀裁开了信封,将信纸递给我后便退了出去。
谢蓝英的这封信写得不长。
她告诉我,她从她爹那里得知我不能跟她一起去西北了,她有些失落。却是没有提自己中毒之事,看来,谢将军并没有告诉她实情。
她还让我把那只剑穗子转交给沈嘉宇。她不知从哪里听说沈嘉宇被禁足,她觉得他是受了自己的牵连,明明她失踪之事怪不到他的头上。她心中过意不去,于是编了这个剑穗子给他算是赔罪。
我把信放下,拿起了那个墨绿色的剑穗子。
谢蓝英有一双巧手,不管是做什么都十分精细,这剑穗子也不例外。
不仅在绳头上打了一个工整漂亮的大祥云结,还串了一只黑檀雕刻成的莲花。
整个剑穗子细看起来飘逸灵动,远看又十分素雅稳重。
看得出来,谢蓝英做这个剑穗子花了很多心思的。
我将剑穗子拿在手中看了许久,不禁感叹,冥冥之中仿佛有些东西是注定的。
这个剑穗子,这辈子仍旧是到了沈嘉宇的手里……
不过前世时,谢蓝英先是把它送给了我。
因为我曾写信给她说想要学习剑法,她便花了三天时间做了这个剑穗子送我。
只是过后来,我满京城追着赵泊简跑来跑去,便将学剑法的事抛在了脑后。
我也记不清是哪一日,沈嘉宇又是为了什么来我房中找我吵架,他便看到了我挂在墙上的短剑以及剑柄上拴着的剑穗子。
他听说这剑穗是谢蓝英亲手做的,便死乞白赖非要拿走,连架都不跟我吵了。
我被他闹得头疼,便极不情愿地把剑穗子给他了。
他对这个剑穗子爱若珍宝,走哪都带着,但并不挂在剑柄上,而是揣在怀里,没事儿就拿在手中把玩。
再后来……国公府被赵泊简围剿,沈嘉宇倒在国公府大门前,浑身是血。
我替他收尸时,为了拔掉他胸口上那只箭,剪开了他的衣裳。揣在他怀里的剑穗被鲜血染透了、凝固了,成了一团黑乎乎的如血肉一般的东西……
我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从这可怕的回忆中抽离。
不知过了多久,院外响起了一连串的脚步声。
接着,饭菜的香味便飘进了屋中,茯苓领着几个仆妇来到屋子里摆饭。
茯苓来扶我从榻上起身时,看到了剑穗子,不由得眼前一亮:“呀,这么漂亮的东西,小姐从哪儿得来的?”
我告诉她,是谢蓝英送给沈嘉宇的。
茯苓噗嗤一笑:“那少爷可不得高兴坏了。”
“去打听消息的人安排好了吗?”
“安排好了,小姐您别着急。”
“……”
我不过是问问,哪里看得出我着急了?
我在桌边坐下,开始吃饭。
没多久,魏妈妈回来了。
“老奴将云雀那档子事儿都跟老爷和夫人仔细说了。老爷和夫人听完,也没说别的话,就让老奴回来了。”
我道了声“知道了”,让茯苓给她拿了一大包赏钱,感谢她今日的功劳。
魏妈妈觉得给得太多了,推脱着不愿收下。
茯苓与她推搡了半天,才把赏钱塞进她怀里。
魏妈妈脸上挂着止不住的笑容退下了。
待我吃完了饭,略坐了一会儿,便让茯苓陪着去了沈嘉宇的院子。
沈嘉宇的院门上了锁,院墙外还有三五个婆子轮流守着。
防着他逃跑,倒是像防贼一样。
我让仆妇打开了院门,带着茯苓进去了。
还没走到他的房门跟前,就听到他那没心没肺的笑声从里头传了出来。
便是我推开门进去,他也没发现有人来。
倒是守在烛光底下做针线的元宝抬头看了一眼,见来人是我,便站起身准备向里面的人通报。
我立刻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元宝便会意点头,捂嘴一笑,站着不动了。
元宝虽是沈嘉宇身边的丫鬟,但没少帮着我一起捉弄她家主子。
因为沈嘉宇总是不爱听爹娘管教,就总是被罚,他一被罚就会连累身边的丫鬟小厮一起遭殃。譬如这回被禁足,元宝身为他的贴身丫鬟免不了跟他一起禁足。
如今她见我来了,眼中便闪烁起了兴奋的光彩。
此时的沈嘉宇正躺在床榻上,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