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压下心头的怒意，带着平和的笑容俯身屈膝行礼：“皇后娘娘安康。”
皇后伸手将我扶了起来：“这里没有外人，不讲这些虚礼，你还是叫我姑姑时听着顺耳。”
“是，姑姑。”我从善如流，挽着皇后的胳膊，陪着她坐在榻上。
“你爹娘已经回去了，我跟他们说了，今天啊你在宫里陪我住一晚。听说你要去西北了，得好久才能回来，姑姑肯定会想你的……”
“姑姑，皇上没有告诉您吗？我又不去西北了。”
“怎么又不去了？诶呀，不去了才好。不如，你去南方看江南烟雨，那里定然比西北舒服多了！多好啊，趁着还没嫁人多出去走走看看……”
皇后说着，眼中浮现出些许遗憾，又转瞬即逝，让我忍不住疑惑，那一瞬间的遗憾不是不是我的错觉。
从我记事起，我每次看到姑姑，她都是笑着的，便是做了皇后也总是如此，仿佛她的人生中从未有过任何的烦恼。
她此时已经换下了家宴时的那一身华贵的龙凤呈祥锦袍。现下，穿着黛蓝色绣银竹对襟长袄，绾着凌虚髻，髻上只插着一支珠钗，那珠钗钗头上镶嵌的明珠随着脚步轻轻摇晃，显得她清丽动人，全然看不出已年过三十。
更加看不出，她曾经历过两个孩子的夭折。
想到此处，我看到皇后脸上的晏晏笑意，心中莫名有些沉重。
这时，采薇提着食盒走了过来。
“茯苓刚才拿走的那些点心真是可惜了……好在奴婢还存了一些，小姐您快尝尝吧。”
她说着，将食盒放在床榻中央的小几上，从那食盒中拿出了三份精致的点心。
皇后拿了一块花朵形状的酥饼送到我的嘴边：“快尝尝，这是我新研究的点心，是滇南那边的传来的方子。”
还未入口，我便闻到了一股花朵的清香。
我咬了一口，才嚼了两下，皇后便急急地问我好不好吃。
我点了点头，将嘴里的东西咽下去了才说：“好吃，很香甜。姑姑，这里头的花是哪里来的？”
“是我亲自种的。”
“这么冷的天，还能种花吗？”
“你姑父给我弄了个花房，花房里四季如春，这些点心里的花都是在花房里种出来的。”
皇后的眼睛像月牙般弯起，笑得很幸福。
我相信，她与皇上是真的恩爱的。
皇上与皇后琴瑟和鸣，十几年如一日，羡煞旁人。
想来，也正是因为这样，皇后才能从两次的丧子之痛中缓和过来，才能无比平和地对待每一个想在皇上面前争宠的人，才能让自己不去在意此生再也无法诞育子嗣的事实。
我品尝完了糕点，觑了眼皇后的脸色，犹豫再三，终于把话说出了口：“姑姑，我今天把魏妈妈带来，是想让她给您把把脉。”
皇后喝茶的动作僵了一瞬，很快笑道：“不必了，太医治了这么多年都治不好，我也早就不抱希望了。”
“姑姑，就让魏妈妈看一下吧，魏妈妈，你快告诉皇后，你去看云雀煎药时都发现了什么？”
我话音一落，皇后就怔住了，她不敢置信地望着我：“云雀她真的……做了什么吗？”
连采薇都十分诧异：“怎么会呢？魏妈妈，您发现了什么？”
魏妈妈在皇后面前恭敬一拜，随后从腰间取出了一包油纸。
她将油纸放在皇后面前的小几上，打开后，那里面裹着的是一些药渣。
“小姐让老奴去看云雀姑娘煎药，是怀疑云雀姑娘会在皇后娘娘的药里做手脚。所以老奴在云雀姑娘煎完药后偷偷把药渣捡出来细查，的确发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但是，老奴还是想再为皇后娘娘把把脉，如此才能确定老奴心中的猜测。”
采薇闻言，劝道：“皇后娘娘，您便让魏妈妈瞧瞧吧。”
皇后已经恢复了惯常的笑容，一声喟叹后，轻轻点了点头，伸出了手腕。
茯苓给魏妈妈搬了一只圆凳，好让她坐在榻边给皇后诊脉。
诊脉需要些时间，趁着这个空档，我便问采薇：“云雀中午煎的那一碗汤药，姑姑喝了吗？”
说起这个，采薇的脸色便不大好，说出的话也带着些怒气：
“云雀为了在皇上面前证明自己的清白，先是用银针试毒，然后自己把药给喝了！”
这还真是，叫人无言以对……
“那皇上可说过要彻查此事？”
采薇点头：“说了的，只是皇上在家宴上饮多了酒有些头疼，皇后娘娘便劝皇上等酒醒了再议此事。”
“皇上已经让人取好了皇后娘娘这些年的医案，还把那些给皇后娘娘看诊过的太医都叫来了，现在他们应该都在坤宁宫正殿前跪着呢，只等着皇上睡醒。”
皇上对皇后的确是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