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最后说的“清点礼单”、“如有错漏”也十分奇怪。
难道他故意弄洒燕窝，不是为了报复我？而是要给我送什么东西吗？
好端端的，他送我东西做什么？
我被云雀领着往坤宁宫走的这一路上，都不断思索着谢云深说的话，竟是有些迫不及待想要那日头落得快一些，好早一点看到他到底是要送什么东西给我了！
……
“小姐，您想穿哪一件？”
“小姐？小姐？”
“小姐您发什么呆呢？”
茯苓的手在我眼前晃了晃，我才回过神来。
这时我已到了坤宁宫，身上的脏衣脱了，弄脏的头发也高高地束了起来。
我的面前站着三个小宫女，她们手中的托盘上摆着三套干净的衣裙，正等着我挑选。
我随手指了一件烟柳色织锦的长裙，问茯苓道：“魏妈妈呢？没跟过来吗？”
“魏妈妈帮着云雀取热水去了，那燕窝大半都挂在您头发上了，可得好好洗洗！”
茯苓一边说着，一边为我更衣。
三个小宫女也放下了托盘在一旁帮忙。
待我穿好了衣裳，魏妈妈和云雀就回来了。
云雀指挥着魏妈妈以及三个粗使的老嬷嬷将提来的热水送入内室，茯苓也跟了进去试水温。
云雀带着三个老嬷嬷先从内室出来，她给了老嬷嬷一人一袋子赏钱将她们打发走后，对我道：“小姐，您也知道的，娘娘午膳后有一碗药，奴婢该去给娘娘煎药了，就先不在这里伺候了。小姐您若有什么需要的，直接让她们三个去取。”
云雀指了指那三个给我拿衣裳的小宫女，而后对我屈膝一礼，便要离开。
“等等，”我将她叫住，又将在内室忙活的魏妈妈喊了出来。
“魏妈妈，你去帮云雀煎药吧。我记得皇后娘娘的药煎的精细，你也跟着云雀学一学。”
魏妈妈答应一声：“是。”
云雀却笑着拒绝道：“还是不用了吧，皇后娘娘的药奴婢不敢假手他人。小姐您也说了，那药煎的精细，若是魏妈妈笨手笨脚的出了差错可怎么办？”
“那魏妈妈就不动手，让她在一旁看着总行吧？”
“这……煎个药有什么好看的……”
“是啊，煎个药而已有什么不能看的？”
我看向云雀的眼神已经算不得和善了。
但云雀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梗着脖子不肯松口：“小姐，皇后娘娘虽疼爱您，但我们坤宁宫的事，还轮不到您来指手画脚！”
我冷笑一声：“我不过是让身边的妈妈看看你煎药罢了，这也算指手画脚吗？”
云雀顿了顿，大约是不知如何反驳，便有些激切道：“奴婢给皇后娘娘煎药的地方，不是她那等粗俗的婆子随便能进的！”
曾经倒是我对皇后宫里的人都太和善了，所以从未遇到过这般的顶撞。
这云雀，不过三言两语就被激得开始说些不体面的话，实在让我“刮目相看”。
“难不成，你会在煎药时给皇后的药中下毒，因为怕被魏妈妈发现，所以不敢让她去看吗？”
“你胡说！”云雀惊慌地大喊一声，又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忙平复了呼吸，辩解道：“小姐，谋害皇后可是大罪，您怎么能如此污蔑奴婢！”
她方才那一瞬间的慌乱已经说明了一切。
我嘴角微微一扯：“既如此，那就让魏妈妈看着，也好让你证明一下自己的清白，如何？”
云雀似是还有些挣扎，她看着我，眼神里满是怨毒。
怨毒？这眼神我也曾在芍药的脸上见过。
我实在不知，她们到底有什么好怨的。
“跪下。”我对云雀道。
云雀面上的表情已经控制不住地扭曲起来，她咬着唇，两只白净的手在身侧握成了拳头，可那膝盖却是笔直的。
“小姐，这里是坤宁宫，不是国公府。”
她的眼神丝毫不怯懦地直视着我。
看她这般骄傲的模样，我不禁能想象得出，前世成为贵人之后的云雀，是如何在后宫中耀武扬威的。
“云雀，你现在还是个奴婢，你该知道，我虽不是宫中人，但要发落你，轻而易举。”
“皇后娘娘待奴婢……”
我嗤笑一声，打断她的话：“你是不是把脂粉都不小心拍进了脑子里啊？怎得这般拎不清呢？你觉得，皇后是更疼爱我，还是更疼爱你呢？”
云雀咬着下唇，说不出话来了。
“跪下。”我再次命令道。
这一回，云雀乖乖地、缓慢地，跪了下来。
“我记得你叫……福月吧？”我随手招来一个小宫女，“来，掌她的嘴。”
“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