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平安符比最烈的酒还管用,裴明奕戴在胸前,一整夜没觉着冷。
早上顺子伺候他起床时,见他唇角噙着笑,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换好衣服,裴明奕小心翼翼把平安符藏在中衣里头,顺子抿唇道,“苏小姐这平安符送的正是时候,再晚两日,只怕锦衣卫就错过您的行程了。”
裴明奕捂着胸口,只觉那东西贴着皮肉,浑身暖洋洋的,连声音都不自觉软了许多,“她想早日见到本王。”
“除了母后,再没谁像苏晚吟这样对本王用心了,她、她是喜欢本王的,对吗?”
顺子听的心下泛酸,晋王在什么事情上这般不自信过?
他怕苏小姐只是一时兴起,更怕苏小姐离他而去。
“您好几日没消息,陛下都担心不已,苏小姐恐怕也是寝食难安,才去护国寺求个安心。”
裴明奕压着心头的惊喜,眼底还有一丝犹疑,“是吗?”
“自然是呢。”
“可本王对她好一点儿,她就总惦记着还本王些什么,生怕欠着本王。”
顺子眼珠子一转,笑道,“您关心苏小姐,苏小姐也关心您,这不是双向奔赴的好事?您别多想。”
双向奔赴?
裴明奕好似终于解了心中疑惑,笑意慢慢泛开。
“本王的折子今日就能到父皇手中,最迟下月,一定要给她个名分。”
只恨她过了年才十四,明年及笄后才能大婚。
还有整整一年,可他多一日都不想等。
徐行在门外听得一清二楚,不禁想起当日在山凹里,裴明奕说回京后也帮他娶如烟回来。
也不知如烟的心思是不是同他一样。
万一不是怎么办?
一想到这个可能,徐行不知所措,丝毫没察觉有侍卫近前,直到被对方拍了一下才猛得打了个激灵。
“徐护卫想什么这么出神?”
徐行轻咳两声岔开话题,“京里来消息了?”
那人拧了下眉,似是有些为难,“咱们的人截了京城给程公子寄来的信。”
京城来的?那便是侯府。
徐行脸色一冷,“难不成马腾的事真和侯府有关?”
“不是这事儿。”
那人挠了挠鼻尖,冲他摊开掌心,一个缀流苏和佛珠的黄色平安符出现在徐行眼前。
符纸还有些皱,好像被人使劲攥过。
“不就是侯府给程时安的平安符?有什么问题,你这么为难做什么。”
“嘘!”那人紧张得瞟了眼紧闭的房门,显然是怕被晋王听见。
徐行脸上的疑惑更重了。
那人一脸焦虑,“这是苏小姐给程时安的!”
“什么?!”
“苏小姐不是才给王爷送了平安符?”徐行目光比对方还更复杂。
那人压着声音,“没错!信里头写的就是苏小姐在护国寺跪诵经文求来的,给王爷的那种是随便谁都能拿的!”
徐行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又想到方才裴明奕说过的话,突然有种阴云密布的错觉。
“徐护卫,兄弟们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你倒是给出个主意。”
“这苏小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看程夫人信上说,是她担心程时安,去求苏小姐,没想到苏小姐就答应了。”
“她已经和咱们王爷有了承诺,怎么还能做这种事,王爷要是知道了···”
那人还没说完,只觉一股冷风袭来,房门开了。
裴明奕披着黑色氅衣,里头是艳红的蟠龙锦服,半高立领绣着银丝云纹,称得他冷峻坚毅的五官越发如矜贵冷漠。
两人颤巍巍下跪,“王爷。”
裴明奕桃花眼低垂,只看了那平安符一眼就错开目光,心却沉坠得像灌满了铅,冷道,“留几个人跟着程时安的脚程,其余人和本王快马加鞭回京。”
*
上元节足足热闹了三天,林淞体内的毒也在温雨夜以继日的调理下全部排出体外。
温雨只叹,果然素日吃得讲究,身体底子就是好。
南边生意耽搁不得,林淞决定在正月十八启程,前一日给商会的人送了纪念品,第二日便有不少人来送,陶掌柜来晚了,只亲眼见一角棕色衣袍进了车厢。
桑乔对他倒是热情,“陶掌柜何必亲自跑一趟。”
“这几日多谢林老爷指点,小人感激不尽。”陶掌柜一脸真诚,眼睛盯着车帘,巴巴盼着林淞能和他说句话。
“您客气。”
桑乔冲他拱了拱手便忙着整顿行李。
陶掌柜眼见近不了车厢,边往回走边冲车夫打了个招呼,“兄弟,辛苦了。官道的雪差不多都化了,你们路上注意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