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客都被赶去西门,林氏在护国寺一直供着灯油,和守门小僧打了个招呼才被引进寺里。虽是走的小路,却正好被周静桐的侍女鸢尾瞧见。
“太子殿下刚刚从正殿出来,在后头与方丈说话,待侍卫离开,施主便可敬香。”
小沙弥叮嘱过二人后回头又去西门帮忙。
林氏和苏晚吟在梅林边候着,等侍卫离开好一阵才缓缓走出来。
“年前圣上祭祖没带太子,年后倒是让太子代行敬香一事。”林氏声音压得低,自从得知女儿和裴明奕的关系后,她也是格外留心太子动向。
“太子少不得又要招摇。”
苏晚吟话音刚落,林氏轻睨了她一眼,“当心惹祸上身。”
苏晚吟吐了吐舌头告饶。
进了神殿,林氏肃然起敬,下跪时还不忘叮嘱她,“心诚些。”
“知道了。”
苏晚吟跪在蒲团上,只觉檀香袅袅,心灵格外宁静。
然而她却不知自己想求什么,该求什么。
从前敬香,一求父母身体康健,二求程时安万事顺遂,唯独忘了替自己求个平安,结果落了个屈辱惨死。
今生一拜,求母亲福寿绵长。
二拜,祈祷自己所得皆所愿,喜乐安康。
三拜···
眼看林氏伏下身子,她来不及多想,便求裴明奕战事顺利,无灾无难。
林
氏添了香油钱,去找了缘大师听佛法,苏晚吟笑言自己没有慧根就不跟着去了,万一打盹儿惹大师不痛快。
然后带着如烟又回正殿求了个平安符。
以前她总替程时安求,巴巴送到人家面前也不被珍惜。
不由得想,裴明奕见到这平安符又是什么样子?
如烟见她出神,猜她在想裴明奕,不免心疼,“小姐,正经该替王爷求平安符的人都不担忧,您总是嘴硬心软。”
苏晚吟自个儿也承认,“收了人家那么多压岁钱,总该略表心意。”
如烟却道,“您的心意岂是银钱能衡量的。”
苏晚吟笑意未达眼底,“从前我也觉着世俗的东西不能与真心相提并论,但事实是,如果不被在意,真心就一文不值。”
“若他在意,即便是虚情假意也视若珍宝。”
“可···”如烟心里着急,“可小姐该与真心爱您敬您的人过一生,与他这般演戏,浪费的是您自己。”
“一个程时安已耗费您十几年光阴,往后余生难道也要如此吗?”
“只要能相敬如宾,我做好自己分内事就好了。”
说完,她不禁喟叹,“这世上能有几人真正觅得一生无怨的知心人。与其苦苦寻一个不确定的答案,倒不如自己照顾好自己。”
如烟眉心紧拧,总觉得哪儿不对,
但又反驳不上来。
两人下了台阶,见有宫婢从正门过来,便从小路绕行,不偏不倚听到厢房传出周静桐的声音。
“鸢尾,这个红色平安符给太子,黄色的给王爷。”
徐徐如风的叮嘱透过纱窗进入苏晚吟耳朵里,她眼神一凝,下意识捏紧了手里的平安符。
“太子妃,这、不好吧?万一被太子知道···”
周静桐声音里有种落日余晖的哀伤,“太子不曾怜惜我,知道和不知道也没什么区别。倒是王爷在南境,刀剑无眼,我帮不了他,只能求个平安符宽心。”
鸢尾道,“您这又是何必,明知和王爷已经无望。”
“他又何尝不是。”周静桐似乎很激动,声音也比刚才大了几分,“我自小落下喘症,每年大冷大热总要犯一次。”
“他在南境千辛万苦为我寻来秘方,叫我怎能放下。”
苏晚吟眼睛瞪大,心跳骤然停滞,平安符被紧紧攥在拳头里,好像下一秒就会湮灭。
膏药贴在膝上的温暖恍若昨日,温雨说裴明奕亲自试过又专程给她送回来的···
可笑,真是可笑!
她怎么就信了!
周静桐的话还在继续,温润的声音里全是藏不住的甜蜜,光是听着都能想到她说起裴明奕时该是怎样一副表情。
“这么多年,他一直不同意对
南境斩草除根,旁人不知,我怎能不知?还不是因为当初温大夫一句,兴许南边诡秘的巫医能根治我的病。”
“温大夫不过是希望他能放宽心。这么多年过去,没想到他还记着。”
“鸢尾,我能为他做的,眼下也就这么个小小的平安符了。你且成全我吧。”
“吧嗒!”
温热的泪滴打在手背上,苏晚吟猛得喘了口气,仓皇又倔强地抹掉眼泪,风一样消失在梅林。
周静桐打开房门,见地上掉着个皱巴巴的平安符,脸上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