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这几日出奇的安静。
府里人都以为柳氏转了性子,既不找苏晟麻烦,偶尔遇到杨蕊还躲着走。
苏晟到底惦记她有身孕,又见她难得安分,每晚就去翡翠院待一会儿。
“他方才动了。”柳氏把苏晟的手放在肚子上。
柳氏生苏照意时,他足足陪了十月,时隔多年再次摸着她微微隆起的小腹,心里软得厉害。
“嗯,你这几日情绪稳定,孩子自然高兴。”
柳氏却道,“不,他不高兴。他不想做妾室生的庶子,你老来得子,不应该让他做嫡子?”
“将军府留给谁继承?那个姓杨的连名分都不争,她愿意给你生孩子吗?”
苏晟一脸烦躁,两人话不投机半句多。
接下来就和杨蕊在银晖园过起了甜蜜日子,苏晟亲自推着她荡秋千,两人的笑声,整个将军府都能听见。
是夜苏晟试探着问杨蕊愿不愿给他生孩子,杨蕊羞羞答答点了头,苏晟跟捡到金子似的,越发不把柳氏当回事。
老太太有两日清醒,把苏晟叫到床前语重心长劝了两句,苏晟冷笑,“您现在才想起来管教儿子,不觉得太晚了?”
“老二被您管成个废物,我以前埋怨您偏心,后来却觉得自己幸运。”
“我能当个四品将军,多亏您把我当敌人对待。”
老太太苦不堪言,枯瘦的双手死死抠着床栏挺起半个身子,“苏晟!你能有今日全靠林湘十年辅助,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寒了她的心。”
“如今银晖园住的那是个什么东西,她会害死你的!”
苏晟现在把杨蕊当知己当宝贝,容不得旁人说半点不好,目光似刀子般,“只有她真正懂我心疼我!”
“她不会害我!”
苏晟从东院出来,当夜就咳了起来,两贴药下去非但没见好,还引发了旧疾。
他腿上挨过一刀,离膝盖只有两寸远,伤好后一遇到湿冷天气就容易抽痛,往年在西北的冬天特别难熬,今年回了京城发作得晚,加上发生了一堆事,他早把这事抛之脑后。
每日见杨蕊嫩得能掐出水,就更不想提这个。
芸萱回来后盯杨蕊很紧,苏晚吟的消息自然灵通了不少。
“李大夫开的药不管用,刚刚请了温雨去将军府。”如烟伺候苏晚吟解下狐裘,把汤婆子塞到她怀里。
苏晚吟吹了风,喝了两口热茶润喉,脸色才回暖。“往年母亲一封信,舅舅顶好的药材往西北送。今年他是没那个福气了。”
芸萱掀帘子进来,在门前抖了抖衣服上的冷气才开口,“小姐,杨蕊要银子给苏晟买药。”
不等苏晚吟回应,她接着又道,“小姐把她胃口养大了,花您的钱不知道心疼,还想给苏晟买参片。”
“从昨晚开始她衣不解带伺候在苏晟床前,苏晟就醒了一回,见她眼睛肿着,两人没少说腻歪话。”
苏晚吟脑补了那画面,有种女儿跟父亲的既视感,忍不住犯恶心,“园子里有参片,拿一盒给她就是。”
自从她们发现杨蕊和苏晟动了真格,苏晚吟在很多事上避开了直接给她银子,这让杨蕊在苏晟面前露了怯,借苏晟生病才开了口。
如烟不甘心道,“小姐,她都背叛您了。”
苏晚吟身上暖和了,声音也分外轻柔松弛,“我利用她,是想让柳氏也尝尝被爱人放弃的滋味。”
“现在雪境那边还没消息,还不是和杨蕊撕破脸的时候。”
“小姐,温大夫有急事要见您。”
婢女的通报打断了苏晚吟三人的话题。
急事?
苏晚吟生怕林氏身子有什么不好,但仔细一想,林氏最近心情不错,且也还不到复查的日子。
琢磨间,温雨裹着厚厚一件深红色狐裘进来了,跟个圆滚滚的红毛狐狸似的。
“苏小姐,大事不好了!”
苏晚吟脸色一僵。
如烟当即瞳孔一震,张嘴就道,“将军没了?”
所有人的呼吸几乎在同一时间停滞了片刻。
温雨眼睛一眨,哭笑不得,“你这话要是被苏将军听见,指定要挨鞭子。”
苏晚吟听到鞭子两个字,突然颤了一下,才暖了没一会儿的双手又从指尖开始泛凉,“认识温大夫这么久,还是头一次见您这般着急。”
“听说将军府请您过去看病,可是父亲不好?”
苏晚吟挥了挥手,芸萱带着外间几个婢女悄然退下,只剩如烟给温雨倒着热茶。
温雨眼神复杂,抿唇道,“是与将军有关,但···”
他看了如烟一眼,苏晚吟心领神会,“如烟,你去母亲屋里一趟,待会儿劳烦温大夫顺便帮母亲看看。”
温雨脸上藏不住事儿,便低头饮茶,险些烫了嘴,“不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