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钱,苏晟犹如被捏住七寸。
接过单子直接看最下头的总数,又是倒吸一口凉气,“这么多?”
苏晚吟看透他那点心思,眉眼淡淡的,“姨娘挑最好的吃,光是午歇时的冰块就用了我和母亲好几日的份量。我们眼下吃老本儿,父亲总不能连这点银子都让我们贴吧。”
“姨娘肚子里怀得可是您的儿子。”
苏晟捏账单的手指十分用力,柳氏这个蠢货,嘴上说自己在清晖园如何劝说林氏,没成想竟是讨便宜去了!
他又见苏晚吟一副讨债的嘴脸,心里极其不爽,“妾室有孕,主母当赏。你们人不在府上,名字到底还在苏家族谱,这点吃喝赏给柳氏也不为过。”
苏晟把账单甩在桌上,掀袍坐在对面榻上,与苏晚吟四目相对。眼里分明写着,老子就不给钱,你能怎样!
“听说你在郊外的茶馆门庭若市,这几个银子算什么。”
苏晚吟知道他拿不出银子,但怎么也得恶心他两下。
“母亲的身子全靠好药吊着,温大夫的诊费也不便宜。”苏晚吟紧紧盯着他,“父亲既不管嫡妻生死,又养不了怀孕的妾室,当然我也不便置喙这些。”
“可总不能因为我开了个间茶馆就替您养妾室和儿子吧。”
“母亲养了苏府十年,养得父亲背信弃义养外室,这等亏本买卖,我可不能做。”
苏晟表情像吃了糠一样难看,闭口不提自己的不是,转而指责她,“是你撺掇你母亲离开的,本将军给过她台阶,是她不要!你们做下这等事,还盼着本将军倒贴上去!”
“至于柳氏,你放心,她就是饿死在将军府,我也不会让她再踏足清晖园。”
苏晚吟语气很冷静,“有父亲这话,晚儿就放心了。”
苏晟一怔然,见她不疾不徐行了退礼,又从容走出翡翠院,这才反应过来,她哪是要钱,她只想让自己管住柳氏!
没一会儿柳氏也醒了,苏晟一听她哼哼唧唧就心烦头疼。
“将军,你真不管意儿?”
“意儿意儿,你能不能说点别的!”苏晟对她的容忍度越来越低,尤其身边有了杨蕊做对比,他现在觉得柳氏除了给自己添麻烦,什么用都没有。
要不是她,自己这会儿还能和杨蕊安安心心吃个晚饭。
“她吃了熊心豹子胆在侯府下毒,还不是你这个当娘的教坏她!你若是有林湘半点骨气,她也不会自甘下贱爬程时安的床!”
苏晟反手拍了拍自己脸颊,满眼嫌弃,“你不要脸,本将军还要呢!”
柳氏哭得抽噎,又想拿肚子里的孩子说事,“林湘好有什么用,她已经不要你了!现在愿意给你生儿子的是我!你睁开眼看看,除了我,还有谁愿意跟你!”
当然有,而且比你懂事温柔,也比林湘性子软糯。
以前一提这个,苏晟就蔫了大半,今日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竟隐约有在边关提剑杀敌的森冷。
他盯着柳氏肚子,像有一把锋利冷刃贴着肚皮,柳氏颤了颤,下意识护住小腹,听他告诫道,“从今往后,你哪都不许去,给我在府里好好养胎。”
“孩子若有什么闪失,你就卷铺盖滚回边关。”
柳氏如遭雷电猛击,一阵眩晕。
从她跟了苏晟开始,十年甜蜜疼宠自是不说,回京后,身份曝光,他虽生气,可多数时候还是护着她的。之前吵得再凶,也没说过这样的狠话。
柳氏心里是真怕了。
但冷静下来细想,苏晟不可能无缘无故这样,再一多想,他以前哪有那么多正事需要外出?
如今虽然岭南有战乱,可那是晋王的事,军务也轮不到他参与。
那他每日早出晚归,有时候甚至不归是做什么?
柳氏起了疑,三番五次套管家的话没结果,加上她开始孕吐,渐渐也没力气管苏晟的事了。
倒是苏照意被送去乡下的时候,她忍着难受劲儿去城门口见了女儿一面。
“这些银子你拿着,去了庄子上打点用。”柳氏把好不容易攒下的三十两银子塞给苏照意,“阎王好过,小鬼难缠。你收收性子,等程时安回来就好了。”
苏照意眼神呆滞,这几日早哭干了眼泪,摸着怀里冰冷的银袋,麻木的心到底又疼了一下。
“有蒋蓉在,我不会好的。”
“我虽恨她,可也知道侯府不比将军府,虽有过毒死她的念头,可根本没来得及下药。是蒋蓉下的毒,她还···故意让程夫人喝那杯茶。”
苏照意捏着拳头,一肚子怨恨无处发泄。
她跟柳氏学的那些,也就用来对付林氏那样光明磊落的主母有用,遇上蒋蓉那种家里姨娘遍地的人,根本不是对手。
“娘知道,娘知道···”柳氏也恨,抱着苏照意一遍遍安抚。
“知道又怎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