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凤宫出来左手边有个小花圃,月季开得比银晖园还漂亮。
一名素衣女子正修剪花枝,裴明奕看到那背影突然驻足。
苏晚吟也认出来了,是太子妃周静桐。裴明奕难得来看皇后一趟就碰着她,会不会太巧了些。
苏晚吟虽未真正尝过两情相悦,但她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滋味,所以裴明奕对周静桐···哪怕他表现的阴晴不定,她也能察觉到不同。
比如现在,他眉心明明酝着不耐烦,眼睛却一眨不眨盯着周静桐背影,连呼吸都放缓了。
一个人下意识的动作最真实,骗不了别人,也骗不了自己。
好像有一片羽毛在苏晚吟心上来回轻扫,扰得她不舒服。
周静桐身边的宫婢却略微慌张瞅着前头,“太子妃,时辰差不多了。咱们快走吧,您日日来浇水,今儿不浇也没事。”
日日都来?
苏晚吟抬眸,果然见裴明奕眼神略微不同了。
“本宫幼年时,皇后娘娘手把手教我怎么打理花枝,那些宫人剪得粗糙,不懂皇后娘娘喜欢什么样儿的。”
“可是贵妃娘娘知道了要不高兴的。”宫婢声音低沉微颤,仿佛想到什么可怕的事。
周静桐将花剪往深处探了探,粗长的花茎剪起来费力,她深锁眉头,“贵妃娘娘即便不知道,对本宫又能好到哪儿去。”
裴明奕闻言,浑身气势又冷了三分。
苏晚吟两指捏着裙侧纹路摩挲,周静桐幼年就跟着皇后?那她和裴明奕很早就有交集,难怪那日周静桐说什么他都信。
虽然自己后来解释了,那句“信你”也不过是哄着她罢了。
她当时觉着他愿意哄自己也是好的,现在想起来反而嘲讽。
“嘶。”
周静桐轻呼一声,花剪掉进花圃深处,素白的袖口刹时染了血。
眨眼,苏晚吟便觉凉意从指尖蔓延至全身,她还保持左手被握的姿势,而裴明奕手里抓着的已经是周静桐的胳膊了。
他看到周静桐被刺扎伤的食指,眼里既有怒火又藏着焦急,冷道,“花茎有刺,不会当心点!”
话一出口,又欲盖弥彰补了句,“平白弄脏花圃。”
周静桐先是惊讶他的出现,随后自责垂眸,直到裴明奕拿出锦帛小心翼翼给她清理伤口周围的血迹,她才惶恐道,“我不是故意弄脏花圃,我只是···”
“去叫太医,刺都扎进肉里了。”裴明奕截断她的话,瞪着眼吩咐宫婢。
那宫婢吓掉半个魂儿,立刻就往太医院去。
周静桐贪婪又克制地凝视着裴明奕,眼眶刷一下红了,低着头从他温热的掌心里抽胳膊,“请王爷放手。”
她用力拽,他使劲箍,食指再度涌出一股血,眼看又要晕到袖口,裴明奕再一使力,一截腕子从轻纱下露出来,深浅不一的青紫令他动作一僵。
周静桐脸色煞白,仓皇拉袖子遮挡,急道,“王爷自重。”
裴明奕神色冷峻,眼里渐渐酝起风暴来临前的沉寂,“怎么弄的?”
周静桐缩着肩膀,听到转角有脚步声走近,哀求道,“别、别问了。快放手。”
“回答!”
他咬着牙,狠意毕露。
“你别逼我了。”周静桐终于肯抬头看他,漆黑莹亮的眸子满是恐惧和哀求,推搡他的手掌也是冰凉一片。
让裴明奕有种禁锢住她双手的冲动。
苏晚吟心头一震,这副兔子般的颤巍巍还真是我见犹怜。想起之前裴明奕问自己喜欢什么花灯,紧接着就说送一盏兔子灯,那时他看自己的目光,深邃又似乎没有焦点。
好像期待从她身上看出点别的什么。
这念头一起,她的指甲深深陷进肉里,强行用疼痛阻止自己继续想。
眼见一排宫女转弯走过来,裴明奕还不肯松手,周静桐是真怕了,“快放开我!”
“参见晋王殿下。”
“参见太子妃。”
领头宫女离开后忍不住回头看,见苏晚吟正用锦帛帮太子妃包扎,晋王黑着脸站在一旁,似乎和先前隔着花圃看到的不太一样。
苏晚吟动作非常轻,周静桐却似忍耐不住从嗓子眼里溢出一声痛呼。
裴明奕往过靠,被苏晚吟挡住。
她看了周静桐一眼,“臣女握着第二个骨节的位置,并没有碰到您指腹,锦帛缠得松,应当没那么痛。”
周静桐咬唇,“本宫自幼对疼痛敏感,苏小姐见笑了。”
苏晚吟还未答话,裴明奕烦躁道,“废物东西,请太医这么慢?”
“算了,本王送你回去。”
周静桐和苏晚吟同时一怔。
“有劳王爷。”周静桐从苏晚吟眼前走过的时,唇角勾着若有似无的嘲讽。
而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