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温雨一早便来苏府给林氏看脉。
苏晚吟送他出来,将一包极其珍贵的紫宁草递过来,温雨看得两眼放光。
“昨日丫头去医馆取药,听闻温大夫正为紫宁草发愁,恰好年前舅舅送来两支,放着也没什么用,给您拿去治病救人才是它本来的用途。”
温雨小心翼翼接过来,“去岁南疆动乱,战火烧了不少山头,导致今年的紫宁草十分稀少,我好几次托人都没买到这样完整的。”
“这东西越完整效果越好,温某就不跟苏小姐客气了。”
他激动之余也不忘苏晚吟为何如此慷慨,紧接着道,“夫人此次元气大伤,看似虚弱,实则将积压的淤堵一并发出来也是好事。”
苏晚吟点头,心上却不算乐观,“她再难过失望,只要还在苏府一日,就不会真正放下。”
苏家内宅纷争温雨不便多言,看在紫宁草份儿上,他安慰道,“有王爷帮衬,小姐必能如愿。”
苏晚吟眼睫微微一颤,没说什么。
温雨看到她右脸伤口处掉落血痂留下的新痕才想起正经事,忙从药箱取出个胭脂大小的盒子,“这祛疤膏每日擦两次,不出十日肌肤必能光滑如新。”
苏晚吟道了谢便回了府。
如烟过来递上诊金,温雨愣了愣,有些不好意思,“都给紫宁草了,还说什么诊金。”
如烟却道,“我家小姐说了,诊金是诊金,礼物是礼物。请您莫要推辞。”
温雨从来不和钱过不去,可今日拿这诊金于心不安。
按说她知道自己是晋王的人,大可不必见外,紫宁草这么贵重的的东西都给了,还非要算清楚诊金做什么。
除非···她心里没当晋王是自己人,看似跟了王爷,却不肯沾他分毫便宜。
这骨气可比晋王心里放不下的那位强多了。
只是他用不用提醒一下裴明奕,他家小丫头可能没打算跟他一辈子?
温雨想起上次砸过来的那杯茶,当即打消了念头。
*
林氏用了药,正好程夫人回了信,直言自己没教好程听澜,给苏家添了麻烦,希望林氏念在两人多年情谊,原谅程听澜一回。
程夫人明理,林氏宽了心迷迷糊糊才又睡去。
苏晚吟这才有空去书房,青玉已粗略将需要购置的东西列了两份清单。
“大小姐,东院那边要不要布置?”
“按照规格全都换新的。”
“可咱们银子不够,奴婢提议在吃食点心上费些功夫,摆设擦一擦还能用。”青玉可不想再往进贴银子。
将军放话一切都按最好的准备,却没丢下半个子儿,摆明又要抽银晖园的血。
苏晚吟若无其事道,“咱们没银子,别人有。让出去采买的婆子先都记账,就说府里办完事一并再结。”
“锦绣阁的师傅到了吗?”
“正候着,奴婢把人请进来。”
苏晚吟摆摆手,“直接带去给柳氏和苏照意量衣裳,将最贵的几种料子拿出来让她选,选完之后告诉她价钱,再暗示府里没有那么多银子。”
青玉眼皮一跳,喜道,“柳氏这几日逢人就炫耀,按她的性子绝不会因为咱们没钱就选次等料子,反而会拿银子出来嘲讽咱们。”
苏晚吟闻言抿唇,“这几日底下人见我事事问询她的意见,也都跟着巴结奉承柳氏,正合了她心意。”
“她巴不得我露怯露穷,然后拿着银子狠狠打我的脸,也让府里人看看以后府上是谁做主。为着这个,你拿什么账单去她都会签。”
青玉连日来在翡翠院受得气瞬间消散,“奴婢明白了!”
果然不出半日就传出主母病重,柳氏手握将军私印,连大小姐都得事事要她准许的闲话。东院老太太出了名的一毛不拔,竟也让珍珠送了对镯子过去。
董氏带着佑哥儿也去沾喜,却明知主母生病也未依礼探望。
如此几日,整个苏府都沉浸在热闹中,唯独银晖园像被遗弃了一般。
锦衣卫反而更如进出无人之地,除了每日送热腾腾的花生酪,还有各种点心,连江南新贡的茶叶她都有了。
这东西哪敢拿出去卖?苏晚吟有种与奸王勾结,快被抄家的错觉。
日落余晖洒在月季上,花瓣如点了金,熠熠生辉。
苏晚吟在账册上挨个儿划勾,母亲盘出去的铺子已经收回大半,只剩几个又被转卖的,张妈去了几次没和老板谈成,只得先放一放。
拨完算珠,她眼睛有些酸,端起茶盏戳了一口,登时一惊,问侍婢,“哪儿的茶?”
“如烟姐姐放在柜子里的新茶,奴婢瞧小姐这几日太累,便泡了新的给您提神。”
这、这裴明奕昨儿送来的,据说贵妃娘娘都分不了几两,她打算改日还回去的。这下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