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以为你们觉得自己是父亲原配家人,我与母亲才是横插一脚的那个。”
苏晚吟清秀稚嫩的脸上没有一丝波澜,说出的话却让苏照意变了脸。她原是以退为进,没成想反被揪住把柄,成了自认低贱。
“我不是···”她有些着急。
苏晚吟不给她开口机会,“所以你们能在这儿是因我母亲心善宽容。”
“苏府十年艰辛一步步走到今天,坐享其成也是要付代价的。”苏晚吟的眸子宛如一个巨大黑洞令人不敢直视。
“你叫我一声长姐,我便再提醒你一句,安分守己,不该有的心思别有。否则搅得府里不安生,大家谁也别想好过。”
苏照意似乎被吓住,又觉她的话如冰水泄下来。
“还有,你不是好奇我为何从侧门回来?告诉你也无妨。”
“柳氏半夜将父亲从银晖园叫走,害我母亲染了风寒。未免外头说父亲宠妾灭妻,我只能悄悄出府买药。你满意了吗?”
说到最后,苏晚吟咬牙切齿的憎恨藏都藏不住。
林氏染了风寒?难怪这几日不见她出来。
苏照意眼底闪过一抹得意,总算平息了被苏晚吟教训的不满,“意儿知道了。”
“我今日说的话,你大可原封不动告诉父亲,找他来跟我问罪。”
苏照意不敢吭声,脑袋垂得更低了。
走出小花园,如烟才放下心,“二小姐果真随了她娘。不过小姐,您怎么说夫人感染风寒,这不是给那边长志气?”
苏晚吟意味深长道,“逼得太紧适得其反,偶尔给些痛快,让她们以为有空子可钻才好。”
直到苏晚吟身影消失,婢女采莲才上前搀扶苏照意,“大小姐已经回去了,您快起来吧。”
采莲一番好心,不想被苏照意猛然推倒,紧接着纸鸢又砸过来,架子尖得一头划过脸,温热的血瞬间涌出来。
采莲捂着脸跪好,哆嗦道,“二小姐息怒。”
苏照意像变了个人,一脸阴狠,目光比深渊还可怖,“你个贱婢害我被她羞辱!知道她出去,怎么没打听清楚做什么!”
“你也觉得我比不上她,就来糊弄我!看她将我骂得狗血淋头很过瘾是不是?”
“奴婢错了,奴婢不敢。”
骂完还不解气,又狠狠踢了两脚才愤然走开。
采莲指缝里都是血,二小姐已经不是第一次迁怒她们了。
*
苏晚吟到了银晖院,还没进屋张妈就把将军不愿拨钱准备贺礼的事说了一遍,又说他接连几日都在翡翠院,六月初一也没来林氏院里。
走到门前,又听母亲吩咐青玉,“把这封信给舅姥爷送去,幸好哥哥嫂子从不与我计较,不过就算嫂子不高兴,我舔着脸也得替晚儿在程家面前长脸。”
“晚儿就满十三了,将军说柳氏户籍的问题也快有消息了,前前后后怕是得撞到一起。那时得先紧着将军纳妾的事。你晚些去库里将我母亲留下的那套翡翠头面拿出来,晚儿生辰时给她做贺礼补偿。”
苏晚吟鼻子发酸,母亲在身边,她永远都是有人疼有人宠的大小姐。前世母亲惨死,别院那段日子苦得其实是心里再无所依所盼。
“母亲。”苏晚吟把泪逼回去,“程夫人生辰年年送的都珍贵,这回简单些吧。”
林氏闻言斜睨了张妈一眼,张妈知道自己不该多嘴,默默垂下脑袋。
“您别怪张妈。”苏晚吟给林氏换了热茶,“程家现在眼比天高,咱们就是送天上的星星,人家也未必看得起,又何必委屈自己。”
林氏细细看着女儿,总觉得她一夜长大许多,眉眼间的落拓比她这活了半辈子的人更要坦然。
“万事有母亲在,还没到委屈你的地步。”林氏目光坚韧,“往后委屈谁也不能委屈我的孩子。”
苏晚吟眼眶灼热,目中流转着微光,“母亲教我,人贵在自重,因外物敬我者,他日必以物辱我。”
“晚儿不需要外物加持,晚儿会强大起来保护自己,保护母亲。”
林氏眼泪措不及防流下来,她教的女儿怎么会错!
张妈和如烟在外厅也跟着抹眼泪,此时院中婢子来禀报,“夫人,东院二夫人来了。”
苏晚吟嫌弃道,“才安生几天,这一来准没好事。”
林氏被逗笑,边整理发髻边道,“将军放赏没给东院,二房不知节俭,什么都想要好的。以往我总是紧着东院倒惯坏了她们,这回让她上门张嘴,我倒看看董氏能多低声下气。”
苏晚吟一听,觉得比自己碾压董氏还要激动,“没错!小人就该做小人的样子,您把她们当正经人,她们也做不来。”
董氏见苏晚吟扶着林氏出来,陪笑行礼,“大嫂安好。听闻近日您身子不爽,我与母亲都记挂着,今儿过来没打搅您休息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