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宫女的禀告将朝华从对心上人的倾慕欣赏中拉回了现实,她正要起身,意外地听到了郑苑霖的声音:
“既然是关乎大皇子生辰礼物的调查,不如请梁氏夫妇到前庭来一说究竟,也好让诸位做个见证。”
他当然相信梁雨川的为人与智商,只是担心以朝华公主的刁蛮性子即使得知李二莲在琉璃仙酪融化一事上并无过责也会有所迁怒,把他们请到眼前的目的就是以防万一,方便他随时帮两人说话解围。
郑探花发话,朝华公主自然只有欢心支持,再看大皇子周仪,许是今日东宫的热闹让他多了份精气神,薄薄的夜幕下他的脸色反而比平时还要好上几分,看上去心情也明朗了许多,朝华撒娇的眼神一投过去,周仪便笑着点了头。
就这样,戏台上的咿咿呀呀暂时停止,姓梁的书生智勇
闯宫,只为救妻的故事传播开来,做客东宫的众位翰林院学士、文坛抬都都被这突然的插曲提起了兴头,喝着酒聊着天期待着那位梁姓书生的辩白。
李二莲的两只手紧紧抓着梁雨川的胳膊,跟着带路小宫女来到了前庭,乍抬眼便满是人头、灯火,中间一身形高挑却着实瘦弱的中年男人微眯着眸子打量她们,不言不语却威仪自现,看得李二莲本就紧张的心更加惶惶了。
梁雨川拍拍她冰凉的手,轻声对她说:“别怕,别担心,相信我就好,今晚一定能带你回家。”
一股安心的暖意从心底升起,李二莲乖巧地点点头,冲梁雨川甜甜一笑:“我当然相信你,你也别怕别担心。”
翰林院一位姓邹的学士已经把自己喝得满面通红,他举着不住往出洒酒水的酒杯哈哈一笑,问道:“你就是梁举人?前年参加的会试?”
梁雨川拱手答:“是。”
邹学士:“没考上进士?”
梁雨川:“只参加了秋试,前年发榜后得知中举便没再考下去。学生的老师认为那时学生的学识不足以在茫茫学子中展露头角,是以教训学生再读两年书,待填满了肚子再图功名。”
“嗯,不骄不躁,徐徐上进,静待时机,不失为君子之道。”一个续了花白胡子的老学士不由表示了赞同,又问:“你师从何人?可能道之?”
梁雨川:“老师虽不入官场、向往山林,却大隐于市,从不隐瞒姓名,学生敬拜,老师姓师,名讳上凤下霖,今正在城外四方书院教书。”
一时间庭中响起窃窃私语,投在梁雨川身上的目光更加张扬紧密,周仪抿了口太监递上来的水,对坐在他左手首位的一剑眉刀目看上去只有四五十岁的男子说道:
“原来是朱老的同门后辈,难怪气质凌然、不同常人。”
朱君河已经一大把年纪,但他生来争强好胜,又文武兼
修、懂得用锻炼来保养身体,虽比同门师弟师凤霖大上几岁,两人在外形容貌上却仿佛调了个个儿。
朱君河名气显赫、文底深厚,向来傲然不羁,周仪今日设的是仿古宴,一律的软垫矮桌,朱君河一脚盘坐一脚立起,胳膊搭在膝盖上,一只指甲比妇人还长还整洁的手随意地耷拉着,侧头睨着梁雨川,打量了片刻才道:
“我与师兄凤霖虽出自同门,但在性情、处事上无不背道而驰,凤霖师兄主张无为避世、不入官场尘俗,这小子却满身锐气、欲深妄重,完全看不出师兄的风骨,不知是许久未见,师兄转了性子,还是这小子资质不堪,没能学到凤霖师兄的只翎片羽。”
李二莲微微噘嘴,敛首怒视对面那老头,心说:“这人谁呀?仗着官大年长就可以随便点评人吗?”
梁雨川却不见怒愕,甚至唇角那丝微笑丝毫不减,对着朱君河施了个大礼,恭敬地道:
“原来朱师叔也在,学生无礼未能及时拜见,还请朱师
叔见谅。”
朱君河用否定的语言点评梁雨川,其实并非在贬低这个小师侄,他就是那么个人,对看得上的、抱有期许的后辈才肯施舍言辞神色,尤其他越骂一个人,说明那个人才越得他的看中。在场人皆知这点,唯李二莲这个傻女子不知而已。
“老师虽不入官场,却不阻拦他的学生科考入仕,学生愿学师兄裴谙、郑苑霖,学有所成,投身为官,为君国天下尽自己一番力量。”
朱君河摇头大笑,郑苑霖拎杯离座,揽住梁雨川的肩膀,哥俩儿相视而笑,各饮一杯。
青年有志、雄心满满,这是好事,虽言辞未免生涩幼稚,却胜在一腔热血至诚至真,在座皆乐而悯之,对梁雨川这后生赞不绝口。
那邹姓学士又开口了:“听闻你是为妻闯宫,自荐清白,如此看来,倒是夫妻鹣鲽、情深义重,若流传出去,必
又是一段佳话呀!又听闻你妻李氏生就蕙心巧手,开了个点心铺子物美价廉、名动京城,所卖吃食多数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尤其那得公主赐名的琉璃仙酪更是引得勋贵高门争抢。不得不叹一句,得妻如此,令人好生羡慕。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