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的太阳高高挂在屋檐上,屋门敞开,梁宅的婆子婢女们端着衣饰和洗漱用品鱼贯而入,一个个儿拿余光不断偷瞄两个新婚小夫妻。
紫萝最后一个进来,见到尚在赖床的梁石恪,与正在镜前梳妆的李二莲对了个眼神,不由一笑,几步上前伸出巴掌拍了新郎屁股两下,催道:
“日上三竿啦,宅子里的管事下人都在前厅等着家主训话,家主却在这里享受温柔乡,不成体统了。”
李二莲羞臊地“哎呀”了声,嗔怪地看向萝姨,萝姨哈哈笑过,说道:“好好好,你们小夫妻新婚燕尔,沉迷厮磨也在所难免。”她倾着上半身压着声音对李二莲说:“这样才能尽快给咱梁家添丁进口。”
李二莲更羞得没法子了,除了羞,她还囧,主要是昨晚她和梁雨川就没干那事儿,却因为梁雨川赖床被人误会,真叫人有口难言。
小丫鬟要伺候,被李二莲委婉地拒绝了,梁宅的下
人都知道这个李四小姐的脾性习惯,清楚她这是从小自己动手惯了,向来没有让下人帮着穿衣叠被刷牙洗脸的规矩,是以也就恭敬地退下了。
萝姨见叫不动梁雨川,便无奈而又放纵地摇摇头,跟李二莲交代一声在前厅等他们,便也跟着丫鬟婆子出了房间。
萝姨一走,李二莲刚要去摇装睡的梁雨川,却见他倒自觉自发地一咕噜坐了起来,开始给自己套衣服挽头发。
李二莲失笑:“刚刚萝姨叫你怎么不起?这么大人了,还跟小孩子似的。”
如何会任由这不听话的小妻子调侃,梁雨川束发的手只好停下,罪恶地伸向李二莲肉嘟嘟的脸颊,毫不费力地揪起了一块:
“没良心的小东西,为夫这是为了谁呀,我要是不赖在床上,萝姨早就看到那洁白不染的喜布了,没有落红,昨晚某人拒绝人伦大事的事就会传遍家中,说不定还会传遍村子,到时候某人可就出名喽。”
李二莲脸上一红,没想到梁雨川会这么心细。但是心细归心细,帮忙归帮忙,动手揪人脸就不对了。“啪”地一声打掉梁雨川的手,底气不足地勒令道:
“就知道欺负我,还不去洗漱!”
梁雨川晃晃荡荡地净口洗脸,洗完顶着一张水滴四溅的脸指着脸巾嘟嘴撒娇:
“帮我擦。”
李二莲正在给自己涂脂抹粉,这是一项重大工程,她必须将自己化得既有十几岁女孩的娇艳又不乏恰到好处的威仪度容。平日里她从不费劲来做,但是今天不一样,今天是她作为梁家当家主母面见诸多家人的第一天,妆容衣着必须得体庄重。
虽然梁宅的仆役下人都已对她再为熟悉不过。
“啧,果真变成小孩子了?”
梁雨川干脆顺着她的话将幼稚儿童装到底,扭腰跺脚道:“不嘛,就要娘子擦!别家娘子都做得,我也要享受自家娘子的关照爱拂。”
李二莲鸡皮疙瘩掉一地,心里直言这家伙抽风,但
是看在他昨晚听话没作妖的份上,还是本着一颗感激之心将眉笔放下,走过去轻柔地为梁雨川擦脸。
水珠擦净了,露出一张白净小生之脸,想到小生,李二莲不由得噗嗤一笑,梁雨川问她笑什么,她便实话以告:
“跳珠先生前夜威风大显,做娘子的是在回忆相公当时的风流英姿啊。”说着还奸诈地眨眨眼。
梁雨川身形一顿,显然回忆起了尴尬之事,却嘴硬不肯承认,将李二莲推到妆镜前坐下,看着镜子里弯弯浅笑的小娘子说道:“前夜饮酒太过,一早醒来头晕胀痛,什么都不记得了。”
“哦?”李二莲挑眉:“那让为妻帮相公回忆回忆如何?”
梁雨川拿起眉笔沉吟片刻,假笑道:“不必不必,何至劳烦。”笔落,一条细眉由深至浅,手腕极稳。
李二莲:“客气客气,举手之劳。”
灿笑之际,梁雨川乍然贴近,两人鼻尖对鼻尖,小新娘被新婚丈夫狠狠威胁:“前夜为夫只酣睡一夜,
再无其他,娘子莫要胡言,小心为夫将昨晚的惩罚付诸实践。”
李二莲咯咯直笑:“跳珠先生不承认?那我只好请证人上堂作证了。”
梁雨川以为她说的是黄鸠鸠,倒不怎么担心那个胆小的小丫头会当着他的面揭他的底,便一副“随你高兴”的从容姿态静静等候,谁知李二莲站起身,出门一拐,从门外拎了个鸟笼子进来,笼子里一只雪白黄冠的鹦鹉正精气十足地转着豆大的眼珠子。
失策失策,她怎把这傻鸟带到梁宅来了?梁雨川面对小畜生丝毫不自信,不由站直了身体,手中不住转动那枚眉笔。
李二莲用手指在嘎嘎眼前晃了晃,指着梁雨川问:“嘎嘎呀,还记得眼前这位跳珠先生吗?”
嘎嘎记性颇好,一眼便认出了前夜扰它清梦的罪魁,扑扇着翅膀向这个高大的男子示威,“嘎嘎”之声响彻新房。
总不能跟这小东西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