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梁秦氏的声音尖利刺耳,“老爷你看啊,大郎他眼里根本没我这个后母,竟然这么跟我说话!”
梁石恪拉下脸:“川儿。”
梁雨川站起来,到梁石恪身侧微微垂头,让自己看起来十分的恭敬持礼。
“我没有轻视夫人的意思,只是自我入军营到现在,离家已有多半年,这期间发生了一些事情使我颇感费解,想要问一问夫人罢了。”
梁秦氏嗤之以鼻,说道:“你不在家,你我自然也见不到面,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我好端端在家呆着,也碍着你了吗?”
梁石恪:“川儿,你到底想问什么?”
知子莫若父,虽然两人交流甚少,但梁石恪却清楚自家大儿子不是个没事找事的人,既然梁雨川已然这么问了,那必然是梁秦氏背着他做了些见不得人的事情,又或者是梁雨川误会了,反正不管怎么样,他夹
在两人中间,必须得一碗水端平,是以这一句话的语气不急不躁,很有些公堂判案大老爷的味道。
梁雨川刚要说话,梁秦氏突然“呜呜呜”地哭着扑进了梁石恪的怀里,眼泪没有鼻涕倒吸溜个不停,控诉着:
“老爷就会向着大郎,我天天在家操持里外,为你教养儿子,倒不见老爷何时像宠爱大郎一般宠爱我,反而大郎说什么便信什么,你们爷俩空口白牙的就要审问我,岂知我心中多么失落?”
梁石恪最不喜在儿子面前与老婆举止过于亲密,总觉得这样有失做父亲的威严与体统。虽然他也意识到梁秦氏哭喊得对,但碍着梁雨川在场,只好依然保持着挺胸抬头的姿势,微皱着眉对梁秦氏斥责了两句,让她注意仪态,别在小辈跟前丢人。
梁雨川懒得听梁秦氏“叫丧”,干脆直接将话问出了口:
“我与李家四小姐的往来书信,是被你截去了吧?”
梁秦氏的假哭声骤然停止,空气突然变得尴尬起来
,仿佛有谁按了暂停键,“嘎”的一声,按掉了梁秦氏的电源。
梁石恪“嗯?”地疑问一声,转而侧身问梁秦氏:“你截他们的信做什么?”
梁秦氏连连摆手,神色颇为慌张:“没有,我要他们的信干什么?又不当吃又不当用的,留着占地儿吗?”
梁雨川冷笑:“要信干什么?自然是想切断我和李四小姐的联系,好让我们关系生疏,生出隔阂。”
他又冲梁石恪道:“梁千总是知道的,我与李四小姐自幼定亲,这些年我远居祁门关,我二人唯一的联系便是每月一封的信件。后来梁千总介绍我从军,因军中收信不易,我便在入营前写了一封暂别信,让梁墨投到宜民坊,寄去了丰承县。可上次见到二莲她却告诉我,她根本没收到那封信,甚至于她一连几月给我寄来的信也都不翼而飞。”
“那关我什么事,兴许是梁墨那臭小子贪玩偷懒,压根没给你寄呢!”梁秦氏突然打断了梁雨川的话,脸色涨红地说。
梁雨川毫不在意地淡然笑之:“秦夫人说得对,我是该好好问问梁墨是否是他私自压下了我那封信,免得无凭无据的猜测,反而冤枉了无辜之人。”然而究竟是谁无凭无据、谁是无辜之人,可就不好明说了。
见梁秦氏听了他的话后稍显畏缩,梁雨川回头继续对梁石恪有条不紊地说道:“但我想,即使梁墨当时偷了懒,这么重要的事,他之后也一定会在我面前承认错误,好让我及时再写一封。而且,就算我的那封信没寄出去,难道二莲的那几封也没寄过来?若说不是有人故意将信扣下了,我倒再找不出别的什么原因了。”
梁石恪当即拍桌子怒问:“说实话,是不是你扣下了川儿两个的信?”
梁秦氏腿一软,差点从椅子上滑下去,她的嘴唇哆嗦了两下,随即迅速调整状态,挺直腰板死不承认:“不是!我没有!你们、你们不能没凭没据地冤枉我!我才不稀罕什么劳什子信呢!”
梁雨川忽略掉梁秦氏的聒噪,说:“今日让梁千总吃了李家三郎的闭门羹,其实也是因为此事。若我俩
的信件没有丢失,李家兄妹就不会对我产生误会,更不会对您那么个态度。”
梁秦氏仍在遮掩并试图顾左右而言他:“谁敢慢待我家老爷?如此对待亲家公实在没有教养,这样的亲家谁要谁倒霉!”
梁雨川语调不变,不疾不徐:“是不是你,一搜便知。”
梁石恪怒目圆睁,终于在梁雨川的解说下意识到梁秦氏的歹毒用心,对于想要破坏自己长子的终身良缘的做法实不能容,他再次拍了桌子,“哐啷”一声,桌上的茶壶盖差点滚下来。
梁秦氏一个激灵,陡然抓狂:“啊!搜、你敢搜我的、搜不到的!”
梁雨川眉宇凌厉,看向梁秦氏的目光如刀子一般。
梁石恪“腾”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指着梁秦氏道:“果然是你做的。”他气得直绕着梁秦氏打转儿,一时不知该如何教训这个不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