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正好,你问问他这一天都干什么了。”于长城插着手冲正在关门的李二莲说。
李二莲心想,难道真如于长城担心的,张良臣想要携包私逃?可是这一个白天有的是时间,张良臣要想逃岂不早就逃了,还用得着耽误到现在?
见张良臣像个犯了错误的小朋友似的瑟缩在墙角不言不语,于长城这个急脾气干脆替他答了:
“他一天都没出屋,早中午饭都没吃,我回来的时候就见他这样蹲在角落里拿被子把自己蒙得严严实实的。”
“就是…这样吗?”李二莲觉得于长城有点小题大做了,人家没准是因为发烧烧糊涂了才不吃不喝不下楼的。但是知道张良臣这一天都是怎么过的后,李二莲更加可怜他了。
走过去拉起他,发现张良臣的手一片冰凉,那有些淤青的脸上也惨白惨白的。
“对不起啊,我们走前应该跟店小二嘱咐一声让他帮忙照顾你的,是我想的不周全了。”李二莲捡起地上的被子,帮他重新裹起来。
张良臣有些哆嗦,却说:“小姐莫要歉疚,是我自己不愿下楼吃饭的。”
李二莲道:“留你一个人在这儿也不太妥当,我们就要离开了,要不你随我们一起走吧。”然后转头让于长城赶紧收拾包袱。
张良臣早就不想呆在这儿了,立马点头称是,但不知为何,随即又使劲摇上了头。
“我…我要不,还是留在这儿吧。”
他似乎在怕什么,却又不好与李二莲和于长城说明。李二莲担心她一个人住在这儿照顾不好自己,便强硬着语气说道:
“必须跟我们走!”然后她又低声与张良臣说:“庄里住进了我的老熟人,我不想见到他,一会儿出了屋咱们得谨慎小心些,别让他发现了。”
张良臣一听要谨慎小心地走,忽然改变了态度,点
头同意后便开始利索地帮于长城整理东西。
其实也没什么可整理的,除了衣服水囊,就是张良臣用的药膏药粉罐子。三人都收拾妥当后,将门打开一个小缝,见楼道里没人,才敢蹑手蹑脚地出来。
走过半截楼梯的时候,大堂里已不似她们进楼时那般空空荡荡,有几个客人刚吃过饭,正在大堂里歇着消食聊天。
看他们穿着,大多是乡下人,说起话来嗓门很大,偶尔的笑声也极其放得开。
没见着梁雨川,李二莲冲身后招了下手,便一步跳到了楼梯下,正要再往门口冲,回头一看,那两个人竟然没跟上。
“快下来呀?磨蹭什么呢!”李二莲一边观察着门口,一边又要催促他们。
于长城推了推前面的张良臣,指着他的头顶用肢体语言告诉李二莲,不是他不想走,是张良臣挡在前面他走不了。
刚刚李二莲还在楼梯上的时候,只有她一个人站的
位置可以看到楼下的情况,李二莲下了楼后,张良臣才有机会挪动两阶打量大堂里的那些人。
李二莲只见他似乎是在找什么人,也不知是找到了还是没找到,他放松般地呼出一口气,这才迈开腿下来。
“难道他也在躲谁?”李二莲猜道,只是这时却没空跟他细问什么,和于长城一边一个拉住张良臣的手,三个人火急火燎地就往门口冲。
结果因为跑得太快,被夹在中间的张良臣又是个瘸腿,跨门槛的时候来不及刹车,差点被绊倒在地。
更巧的是,在她们出门的那一刻竟也有三个人正要跨进门,两方迎面相对,若不是那三个人躲得快,李二莲她们就要扑到那三个人身上了。
稳定好身形,李二莲赶紧抬头看去,见来人中没有梁雨川顿时松了口气,但是倒也算是熟人。
八成正合了冤家路窄这句话,李二莲赶紧又用手捂住了脸,一边说着“不好意思,让一让”一边往外面挤,同时还狂给于长城使眼色,让他不要多生是非,
赶紧逃出庄子才是正经。
原来,那三个人正是昨日在官道边的面摊里与她们发生口角张姓主仆。
还好,于长城气消了之后也不是个小肚鸡肠的人,只是盯着这三个人予以警告,便带着低着头的张良臣挤了过去,而那张小公子更不欲与人计较,两方人就这么平静地擦肩而过了。
对此,李二莲着实庆幸,然而这庆幸还没过两秒,她们刚迈了几步路,忽听身后那张小公子叫了个名字:
“良臣?是良臣吗?”
张良臣像撞上了一堵墙一样,蓦地刹住了脚,身体僵硬地板正削直,苍白的嘴唇神经质地抖了两下。
不用细想,李二莲这时完全明白了,刚刚张良臣在楼梯上张望的人估计就是这张小公子。两个都姓张,那么这位张小公子八成也是柳州首富家里的人了,看这气度举止,说不定还是个本家嫡系。
李二莲噘着嘴想到,没准张良臣一天不敢下楼,就
是怕碰见这位张公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