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了牢房尽头,大概是东南角的方向,忽听最后一间牢房里传来了李仲园的声音:
“是二莲吗?我听着是二莲呢。”
李二莲愣了一下,差点激动地打了个激灵,李宗继兴奋地回头说:“是爹!”
大家加快脚步小跑过去,果见李仲园被关在那里,正扒着木栅栏极力往外看。
“你们也来了?是周知县肯放我出去了吗?”李仲园问。
李叔畦道:“二哥别急,我们一直都在跟周知县求情,他昨天才松了口,让我们进来看你。”
李仲园有些失望,但想想周参和崔炳那副奸贪的嘴脸,估计也不会轻易就放了他,转而急急问道:
“你们没答应崔炳的要求吧!他想强占蒸馏厂和腐乳作坊的股份,我是死活不能答应的!你们得留点神,别让他坑了。”
李叔畦道:“二哥放心吧,你不在,我们也不敢做主,只跟周知县说要跟你商量一下才能决定。”
牛晓燕这时问牢头道:“能让我们进去吗?”她看李仲园一直佝偻着背,想是身上有伤的原因,不知能不能进去给李仲园好好清洗一番,再上个药。
牢头四下里张望了一圈,掏出钥匙一边开牢门一边说:“进去可以,但不能呆太久,让别人看见可不好,别让我为难。”
李二莲又往他手里塞了块二钱的银子:“多谢您了,还请您在外面望个风,有人来了便叫我们。”
“好说好说,那我就出去了。”
牢头走后,大家一起进了牢房,得亏这最后一间比较宽敞,因着李二莲之前施与牢头和狱卒的多种好处,房里的环境也还算干净,被子褥子都是李二莲让食肆的伙计送来的,就铺在墙角,因着天气冷,李仲园不受传唤的时候都是裹在被子里度日,所以自从拿进来便没叠起过,此时便软趴趴地摊成了一团。
伸手摸了摸背面,先不说多凉多冷,单那触手的潮
意,便让李二莲心疼得鼻子发酸。
她赶紧帮着把炭盆生起来,又将带来的鸡汤温在上面,一会儿好给李仲园暖身子。
李仲园见闺女那忍着不哭的可怜样子,便装出一副乐天的表情,笑着说:
“得亏你们使了钱,我在这里真没受多少罪,刚刚送你们过来的牢头特地照顾我,把我分在这间靠里的牢房里,就是为了方便给我送吃的喝的,你们没瞅别的牢房里呢,嘿,那叫个脏,大冬天的老鼠蟑螂横行,那才不是人住的地方呢,相比起来,我这儿好太多了。”
李二莲偷偷擦掉眼泪,从包裹里找出水囊和药膏药粉,对她爹说:“您先坐下,我给您换药。”
李仲园便乖乖坐下,仍笑着说:“我这伤也没多重,主要是进了牢房还有人专门伺候着上药,现下估计都结痂了。”
李二莲把他上衣和绷带除下,却见哪里有结痂,那一道道裂口分明还新鲜的很,有些甚至发了白,渗着
丝丝血珠,也不知这些狱卒是怎么干的活,治个伤还能把人治成这样,倘若她们再晚来几天,以这里又冷又潮又脏的环境,估计这些伤口就要化脓发炎了,现在又没有青霉素,想想都后怕。
她将剩下的那点儿薄荷香水交给李宗继,让他洒在牢房四周的边边角角,李仲园道:“怪贵的东西,洒在这儿不白瞎了?”
李二莲解释道:“您刚不是说这牢里有蛇虫鼠蚁吗?洒上一些多少能驱驱虫。”说着,又将带来的烧春打开,用棉布浸些酒水,一点一点儿沾到李仲园的伤口上。
李仲园龇牙咧嘴地忍着疼,李叔畦便趁着这时候给他说起了周参的要求。
“不止是我的意思,宗继和二莲也都这么建议,要不你就松松口,给周知县一些好处得了。这样你既能出狱,又可平冤,往后崔炳若再找咱家的麻烦,咱也有周知县这个靠山护着,也是个长久之计。”
李仲园拍着大腿表示着强烈的不同意:“不可能,
我绝不和这种小人合作,也绝不向这种小人低头!”接着他又教训了李叔畦两句:“爹娘向来是怎么教育咱们兄弟的,你都忘了?果真是商人重利,你才当几年小老板,就把咱顶天立地的骨气都抛却了?”
李叔畦好言劝道:“这无关骨气不骨气的,你要是一直被关在牢里,二嫂和这几个孩子怎么办?我的意思是,咱人先出来再说,先不要计较那些细枝末节,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嘛。”
“不行!”李仲园火了,不小心抻到了后背的伤口,疼得他“哎呦”一声。
“爹好好说话,别乱动。”李二莲在他身后皱着眉训道。
“老大你过来!”李仲园沉着脸招呼人,等李宗继也蹲到了他面前,李仲园先给了他脑门一掌:“你也要劝爹把厂子的股份分给周知县吗?”
李宗继捂着脑门瞧了瞧他爹的眼色,又瞧了瞧三叔的眼色,最后壮着胆子说:“我确实是要劝爹的!”
李仲园的巴掌再次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