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虽然这母女俩醋味十足地在心里吐槽,好在都顾着今日过年和一家人的和气脸面没有宣之于口,但是在李二莲捡了桌上的果皮果核要拿去扔掉时,奶奶李王氏的一句话却令李玉文小姑娘板起了脸。
“瞅瞅你妹妹多懂事,你个当姐姐的好意思就坐在这里吃吗?还不跟你妹妹一块去厨房帮忙。”
刚刚给钱的时候怎么没想着她,现在要干活了却嫌弃上了?这还是她亲奶奶吗?李玉文忿忿不平地噘起了嘴,将罐头往桌子上一放,拿出她大小姐的做派来,昂着头目不斜视,一番话说给李王氏,却对她看也没看,高傲蔑视到了极点。
“我爹和二叔虽是血脉亲戚,但咱们已然分了家,我怎么算也都是二叔家的客人,哪有主人让客人动手干活的。”
什么主人客人、什么亲戚、分家,这话说得再生分不过了,李仲园和李占峰大吃一惊,怎么也想不到他李家的女儿竟对他们这么没情分。
李王氏虽平日里总爱管教这个小孙女,但那都是出于对后辈的疼爱,不想眼睁睁看着自家后代被李何氏这个眼高手低的女人教成个四体不勤,只知吟呕酸诗、绣山画鸟的废物。
她李家虽比一般人家有些家产,但到底不是大富大贵,养不起那种仆婢环绕的大家小姐,她也没有李何氏那将闺女嫁入豪门的痴心妄想。
作为一个骨子里的庄稼妇人,李王氏没念过多少书,却懂得自知者明的道理,她希望李玉文多少也能遗传到她的这一点,然而刚刚才发现,她这期望注定要落空了。
复杂的情绪涌上眉头,其中三分厌恶、七分失望,失望是对李玉文的,而厌恶却是对李何氏的。
李叔畦惊讶地盯了李玉文几秒钟,撑着桌子半
站起来,怒火蹭蹭地往头顶上涌,然而他在家被李何氏管束惯了,发脾气之前先下意识地往李何氏处看去,结果发现李何氏正用一种“你敢怎样就试试看”的眼神瞪着他,火气瞬间就被压下去多半。
但他已经站起来了,家里人也都看着呢,何况李玉文这么不懂事,他作为父亲着实也该履行一下责任适当地教育一下了,便壮着胆子发出了并不怎么有威慑力的警告:
“胡说八道什么?这是你亲二伯家,能跟一般亲戚一样吗,越大越没规矩了,赶紧给你二伯和奶奶道歉!”
李玉文向来对她这个怕老婆的爹看不上,更没听过他的话,把头一扭,拽着她娘的袖子坚决道:
“我没错,凭什么让我道歉?我看该道歉的是奶奶才对,她就没把我当成她亲生的孙女。”
李王氏拍着大腿嚷了起来:“家门不幸啊!老
三快看你这养的是什么闺女呦,再不狠下心管教管教,这都要爬到你娘头上作威作福了!”
她眼珠一偏往李何氏身上瞄去,发现李何氏正冲她翻着白眼,当即伸出一指指向李何氏的鼻子,难听的话马上就要骂出口,却被李占峰横插一嘴,劫去了话头。
“确实不像话!”
李占峰最是了解自家婆娘和三儿媳妇之间的相处方式。李何氏平日里对二老总是客气地维持着恭敬孝顺,这儿媳妇当得也算说得过去,只不过李何氏出嫁前生活的家庭比李家富裕不少,算是下嫁,所以李王氏若是挑理挑得多了或是过分了,李何氏也不会像一般三从四德的儿媳妇似的忍气吞声地小事化了,多半会暂时放下她那一贯秉持着的贵夫人风度,非得掐着腰与李王氏辩争到底不可。
虽然每每都被李王氏打得丢盔弃甲、落入下风,但李何氏从不灰心,她的信念是,吵架可以失
败,但骨气决不能丢。
所以倘若刚刚让李王氏和李何氏再次吵起来,这俩人非得吵个昏天暗地不可,今天可是年三十儿,家家户户吃团圆饭的日子,李占峰只能顾全大局,先将这事儿用和稀泥的方法糊弄过去再说。
好在他平日不苟言笑,李何氏和李玉文对他都忌怕三分,所以他沉下嗓子吼了这么一句,倒比李王氏哭天喊地半天都有用,真就把李何氏和李玉文母女镇住了。
“今儿该是高兴的日子,爷爷就先放过你,等过了年再与你算账!”
李玉文缩了脖子,紧紧贴在李何氏身上,李何氏稍微为自己女儿说了句话:
“爹,玉文还小呢,您别吓坏了她。”
“我吓坏她?”李占峰眼珠子瞪得像铜铃:“她不把我气死就好事儿!”
李仲园此时赶紧出来打圆场:“嗨,孩子不愿
意干活便说了些胡话,童言无忌,咱们哪用的着为这事儿吵起来,爹娘快消消气,二莲,还不把你酿的果泡酒拿出来,给你爷爷奶奶去去火。”
李二莲突然被叫到,先是愣了一下,很快便反应过来,答应了一声便往后院地窖跑去。
她刚刚可真是大开眼界,也着实被吓着了,这大过年的万一一家人真吵起来,那可真就成了笑话了,这个年也就别想过了。
拿着装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