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本没有鬼,能把胆大的李大莲都吓到了的声音,那一定是真的很吓人了。
这大晚上的,李二莲也有点发怵,便说:“咱们去把爹叫来看看吧。”
李大莲却制止了她:“不行,再过一会儿咱爹就得起来忙活了,这一天准得忙到晚上去,还是让爹多睡一会儿,不然明天精神头不足,没法应付那些亲戚朋友。”
那就只好姐妹俩自己来解决眼下的情况了。
李二莲躲在李大莲身后,两人心惊胆颤地去了后院,在安置那姑娘的棚屋外面给自己鼓了会儿气,才敢推门进去。
一进去,便听到李大莲所说的“跟鬼一样”的叫声,不夸张地说,李二莲当时腿就软了,那声音从那姑娘的嗓子里传出来,就跟在嘴里漱着口、冒着泡还嚼着骨头费劲巴拉地往下咽一样,说嘶哑吧,它有时又尖利地似剐蹭铁板一样刺耳,有种形容不上来的令人
害怕的感觉。
那姑娘的手脚已经不乱挥舞了,只是身体像被绳子绑住了似的绷得死紧,李二莲喊了她两声:
“这位姑娘,这位姑娘。”也不知她姓甚名谁,只能姑娘姑娘地称呼,估计她在梦里都不知道这是在叫谁呢。
突然,那姑娘的声音急促了起来,仿佛要咽什么东西却始终卡在嗓子里,以至于都喘不过气了。
“这不对劲啊,”李二莲说,“二姐你看她的脸是不是越发地白了,嘴唇是不是都发紫了?”
李大莲举着油灯靠近一些,点头道:“不止是白,都发青了。”她突然叫了一声:“哎呀,她是不是喉咙里有什么东西,噎着了?”
“她要憋死了!”李二莲又惊又慌。
“咱们得掰开她的嘴,看看里面的东西能不能弄出来。”李大莲将油灯交给李二莲,转头四下寻找些能用的东西。
她转了一圈回来,手上包了几层废旧的衣服布料。
“二莲帮我压住她的手脚,别让她乱动。”
“二姐你行吗?万一她咬你怎么办?”李二莲简直要控制不住自己往后缩了。
“不行咋整?你来?”李大莲将布料递给李二莲,李二莲连忙摇头。
取东西的过程很短,但是李家两姐妹都感觉仿佛过了一个冬天之久,漫长得让人大汗淋漓。
那姑娘感觉到有东西进了嘴里,不知为何竟死命的想要合上牙齿,要不是李大莲早有提防,指不定手指头都要被她咬掉几根去。李大莲手劲儿很大,把姑娘的脸都抓出了五块青印子。
她一只手掰住姑娘的下颚,一只手伸出两根指头进去,闭着眼睛往里面一伸,果然触到一个异物,她试着往出拉,却不那么容易,找了好多个角度、用尽了巧劲儿蛮劲儿才将那东西带出来,原来是一团糟烂的纸团。
姑娘的呼吸立马顺畅起来,也不做噩梦乱喊了,安静地睡了过去。
姐妹俩用木棍子挑开那纸团,发现已经烂得不成样子,上面应该写着字,但墨迹早被口水淹花了,看不
出都写了什么。
李大莲摇着头啧啧道:“这帮人牙子可真不是人,把人姑娘祸害成这样?”
“二姐觉得这是人牙子往她嘴里塞的?”
“不然呢?”李大莲反问:“难道还是她自己塞的不成?”
说的也对,给那姑娘喂了退烧药,见她睡得平稳,李二莲打了个哈欠,说道:“既然她没事了,我就回去继续睡了,二姐也赶紧补个觉吧,不然明天顶不住。”
“我先洗个手去。”李大莲说,“把这东西烧了吧,怪恶心的。”
天刚蒙蒙亮,李家一家已经洗漱完毕,穿戴整齐,新郎官从醒来就一直傻呵呵地乐,这媳妇还没进家门呢,也不知他乐这么早干什么,整个儿一傻小子。
因着李陈氏怀孕身体不好,从聘礼到宴席请人全是李仲园一个人操持的,李仲园花钱一向大手大脚,不知不觉就将聘礼准备得超出了预算。
原本与牛本正约好了,聘礼比老理儿规定的多八大
抬就够了,结果最后数下来,竟一共准备了十七抬,单数不如双数吉利,李仲园一拍手,又做主多添了一抬,凑够整整十八抬,满满当当地摆在院子里,用红绸布系着大红花,团团簇簇地看着就喜庆。
这可比城里有钱人家的小姐结婚都气派了,这下牛本正可要把嘴角都咧到耳后根去,再挑不出什么理来。
早先联系好的来帮忙的亲戚朋友已经忙活了起来,李占峰夫妇和李叔畦一家三口早早赶了回来,一回来便挽起袖子加入了干活的队伍,就连以往不怎么联系的李伯田一家也都暂放前嫌,来此参加自家大侄子的婚礼了。
昨日那姑娘仍昏睡着,一早被李仲园转移到了蒸馏厂的女工宿舍。自从不在家里进行蒸馏后,后院那几口大锅可算派上了用场,热水烧得直冒冲天白雾,把院子烘得不用烧炉子都能赶上春天的温度。大厨指挥着众人择菜洗菜、切肉烫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