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都说过多少遍了,苗仕哲一开始还会为自己读书考功名继而流芳百世的梦想跟他爹争一争吵一吵,现在却已经懒得再说什么,反正不论他如何与苗老财讲读书明理、光宗耀祖的大道理,苗老财依然只会认为继承家业、继续做个安于现状的地主老财才是正途,其他一切全是不务正业。
苗老财的思想也是奇怪,现在讲究士农工商,别的人家都以自家孩子读书考官为荣,唯独他就在乎他那不论贫瘠、肥沃的六十亩旱田,把功名利禄全看成臭狗屎,自家儿子明明有读书的天分也十分的上进,他偏偏要把儿子拴在自己的裤腰带上,让苗仕哲一辈子跟他一样做个彻彻底底的庄稼人。
既然李二莲有主了,苗老财便把主意打到别家姑娘身上:
“那个孙家的小姐孙淑我看着不赖,虽说孙家经商,但他爹为人仁义,孙淑这孩子也本分,你瞧她今儿照顾她弟弟的样子没,一看就是个贤惠胚子,将来要
是做了咱家媳妇,那咱家这点家财可就有保证了。”
有句老话叫男人耙子女人匣子,意思就是男主外打拼家业,女主内操持中馈,女人只要贤惠了,那男人赚回来的钱就能被合理安用,男人也能更放心地去开拓产业,这个家也就能越发兴旺。
这是传统家庭模式下的男女分工,其中虽有着对男女性在社会能力上的偏见,却也不无道理。只是苗仕哲哪里听得下这个,不耐烦地挥着手进了屋,跟他爹说:
“您老就消停消停吧,怎么还见一个惦记一个呢,那好女孩还都能进咱家门不成?”
第二日早晨,梁雨川照例来李家找李宗延一起上学,李二莲当时正在收拾碗筷,刚瞥见梁雨川进来便扭过头钻进厨房不露面了。
两人这般情况已经连续多日,如李二莲所料,梁雨川早就坚持不住了,只不过还没找到合适的机会与李二莲和好。
那日两人吵架后,梁雨川负气离开,回家后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好半天,到了晚上梁墨叫他出来吃饭他还
都一肚子饱气。
当然了,他很风度地并没有气李二莲的胡搅蛮缠,而是在气她竟没有追上来认错求和,傲娇地简直如一只被娇惯坏了的哈士奇。好在他只是在心里默默埋怨,并没有发泄地说出口,不然这要是让李二莲知道他的想法,估计俩人再冷战半个月也和好不了。
后来到了后半夜,梁雨川腹中空乏,又困又饿,想叫梁墨拿些吃的过来却见梁墨早已睡成了小猪,怎么也叫不醒。他只好自己去厨下找吃的,结果只找到些下人们吃剩下的小半碗面条。
那面头放在厨房门口的泔水桶旁边,已被门缝里漏进来的冷风冻出了冰碴子,结成一坨半固体,显然是本要倒掉的。
这个时候他就怀念起了李二莲煮的骨汤面、鸡汤馄饨,甚至夏天时常做的芝麻凉面,想着想着,思维就从想面条发展到了想人,从想李二莲白日与他吵架的神态到想李二莲对他的一切音容笑貌。
“唉,我到底为什么生气呢?”梁雨川到最后都已经忘了自己生气的原因了,只一味地开始担心接下来
要如何与李二莲和好,然而过了这么长时间,仍因为面子问题未能付诸行动。
李宗延叼着半块大饼掀开厨房的门帘,故意大着嗓门问:“小妹,你是不是和雨川闹矛盾了?俩人多少天没说话了?”
李二莲送他一个白眼,没有吭声,李宗延又大着嗓门问梁雨川:
“我说未来妹夫,你们这种情况还天天见面,尴不尴尬?”
梁雨川还没做出回应,李宗延先被李大莲敲了下脑袋:“浑说什么,去去去,赶紧上学去,眼不见为净!”
李宗延伸出一根食指指向李大莲,劲劲儿地说:
“你还是少在家犯横吧,指不定什么时候你就嫁出去了,还是抓紧进点给家里人留下个好印象,不然到了婆家小心没娘家人给你撑腰!”
李大莲抓起墙根的笤帚就打,直接把李宗延打出了家门。
中午在速味食肆吃饭的时候,李宗延又问梁雨川:
“你和小妹到底有什么矛盾?说出来听听,说不定我还能帮你出个主意。”
旁边靳晏明听了,伸过脖子来问:“二莲生你气了?”这问话里,有好奇,有担心,还有一丝丝小期待。
梁雨川歪头敌视他,把靳晏明用眼神赶回了位子。
李宗延悄声与梁雨川说:“看到了没,你不着急可是有人见天儿虎视眈眈等着呢,这要是再拖下去,我家小妹可就让别人拐走了。”
他再放低些声音说:“昨天宴席上,靳晏明可是对小妹殷勤得很,又是给夹肉又是给递湿帕子的,再这么下去,搁我我也抵挡不了这般示好啊。”
梁雨川看向靳晏明的眼神已经可以称得上危险了,李宗延其实就是为了打听这俩人之间的小秘密,好奇驱使他胡说八道满嘴放炮,接着又给梁雨川添了把火:
“瞧见没,”他偷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