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冷风吹过来,将地上枯黄的碎叶子吹起一道小小的风旋。
牛家二弟弟推了推牛晓燕的胳膊:“姐,动手啊。”
牛晓燕撸起一只袖子来,做出发狠的表情,往麻袋上打了一拳。
“嘿!”
表情满分,声音满分,然而力道不及格。
“姐,你给他捶背呢?”牛家二弟弟似乎是有隐藏的毒舌属性,“不是你说要给未来姐夫出气的吗,倒是出啊。”
牛晓燕咽了口唾沫,自觉丢了面子,一个巴掌拍向二弟弟的后脑勺,教训道:“还用你说!”
又是一阵冷风吹来,牛晓燕露出的半截胳膊上被冻起了一层鸡皮,她转而对李大莲说:“要不大莲你先来?”
李大莲心想来就来,杨大郎把她哥打成了五颜六色的芦花鸡,那她也要把杨大郎打成浑身浮肿的大白猪!
只是不知为何,与牛晓燕一样,本来是凶狠地抬起了拳头,出手后却身不由己地放慢了速度、减缓了力量,最后变成了一记温柔的“按摩”。
牛晓燕干咳一声,对牛家大弟弟说:“你来。”
牛家大弟弟转了转手腕,发现因为门口那拳力道过猛,他的四个手指头到现在还疼呢,于是决定改用脚踢。
就在他准备发力的时候,麻袋突然动了一下,里面传来杨玄峰轻轻的呻吟声。
几人似是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不约而同地往后撤,直到贴到了墙面退无可退。
杨玄峰只觉得脑门一阵一阵地疼,脸上胳膊上似乎是破了皮,黏糊糊的仿佛有血流出。他乍一睁眼只看到一片黑暗,接着才有不太刺眼的光线透过麻袋缝隙映进眼里,几个呼吸的功夫他就恢复了清明,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了。
他试着蹬了蹬腿,发现麻袋系得很紧,凭他这么胡乱用力八成是撑不开的。于是他也不再费力挣扎,静心思考了一下,试探着开了口:
“二莲,是你干的吗?”
他的声音不可谓不温柔,也不可谓不小心,然而李二莲还是被吓了一跳,急慌慌地躲进了李大莲怀里。
李大莲对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所有人都没说话,杨玄峰只听到了几声轻巧的脚步声。
“李宗继,别耍这种招数,有种放我出来咱俩当面打一架!”
这次杨玄峰的声音里明显带了怒火,音量也提高了八度。
牛家大弟弟小声说:“不能让他再喊下去了,不然
早晚把人招来。”
杨玄峰耳力不错,但也只听到是个年轻男孩在说话,他先入为主,便将牛家大弟弟当成了李宗继,怒火再也压不住,放开嗓子骂了起来:
“李宗继你个缩头乌龟,不敢露面也就罢了,连说话都压着嗓子,还以为我猜不出来是你吗?你个懦夫!孬种!”
他一直没完没了地骂着,李二莲越来越紧张,拉扯李大莲的袖子催促着赶紧离开,然而怕什么来什么,秸秆后面的院墙里突然传来询问声:
“谁呀?”听声音,这是个三四十岁的女人,应该是墙里的住户,“别是偷我家柴火呢吧?”
几人都听见了那女人搬东西到墙根底下的声音。李二莲着急地想道:“完了,她在找东西垫脚往出看。”
这时杨玄峰抓住了机会,大声呼救:“是荀大婶吗?我被人绑起来了,快来救我!”
李大莲牛晓燕几个一听之下,全都没了分寸,牛家二弟弟率先蹿了起来:“快跑啊,等啥呢!”
李大莲浑身激灵一下,拉起李二莲紧随其后,速度快到李二莲甚至觉得自己的脚根本没有着地,全靠李大莲拽着,简直跟放人体风筝似的。
五个人慌慌张张跑回何府,李二莲的心都要跳出胸膛了。
“二姐,杨大郎认出我了,万一他被救出来后找我
算账怎么办?”
李大莲也六神无主了,不过她为了给妹妹定心只能说:“不会的,你只是去找他帮忙抬酒,他没有证据证明你绑了他。”
“可爹没送酒来呀,我还是说了谎,露了破绽。”
没想到李大莲却道:“咱爹本就送了烧春给杨家当贺礼,你没有说谎。”
牛家大弟弟这时满脸后怕地道:“那我一定最惨了,他看见是我打他了。”
牛晓燕是里面最胆大、最淡定的,挥着拳头硬气道:“怕什么,就是咱们打的,他杨大郎若想讨说法尽管让他来,下次再见他我可不会像这次似的对他手下留情了!”
虽然大家都觉得她这是在说大话,但是都忙着安抚自己受惊过度的小心心,没有空去揭穿她。
正在大家还没缓过劲儿来的时候,李二莲听到一声冷的刮人牙花子的声音:
“你们干什么去了?”
转身一看,只见梁雨川正一脸阴沉地站在几步之外,定定地看着李二莲。
李二莲此时心里只能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