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雨川一边往花厅走一边听梁墨叽叽喳喳地说:
“少爷,你是不是又和人打架了?周知县上午都找到咱家里来了,太老爷被气得请了两回大夫,刚刚才缓过来点,一会儿进去可别再犯倔脾气,太老爷说什么你只管点头就是,千万别让他情绪激动。”
和周钰打架的事到底是被人知道了,梁雨川也不意外,他几乎将周钰的腿打断,必然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
走到花厅外时,梁雨川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两人贴在门口听里面传出来的对话。
梁夫人正在给何老爷喂药,何老爷撑着病重的身子气息粗重地说:
“一会儿见到雨川别打他,也别骂他,这孩子性子随你,都拧,但他从小就是个懂事的孩子,肯定是周知县的公子先做了过分的事惹怒了他,说不定又是因为他那个没良心的爹…”说不了两句,何老爷就一连串地咳了起来。
梁夫人急忙放下药碗给他拍背,答应道:“您放心吧爹,我知道了。”
何老爷止了咳嗽又说:“我看啊,你和雨川也别想着指望他了,他不愿意回来咱也不用上赶着去贴补,爹攒下的这些家底足够你们娘俩舒舒服服过下半辈子了。不过我这个身子是不中用了,你娘命短,不然还能帮你操持操持。”又是一阵急促的咳喘。
梁夫人轻轻抽泣起来:“爹,您一定得保重,不然我和雨川可就没有依仗了。”
何老爷五十多才得梁夫人这么一个女儿,告老还乡后便在丰承县招了个上门女婿,不求传宗接代,只希望独生女下半辈子有个依靠,没成想识人不清,成亲没几年女婿就出门闯荡,从此再没回来。
何老爷重重地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打算好了,这城里人多嘴杂,总有人对咱家的事指手画脚,我死后怕是他们更没顾忌,一会儿雨川回来咱们一起商量商量,给你们娘俩另找个地方买个房子,你们便搬出丰承县,远离那些风言风语。”
梁雨川这时终于走进去开口道:“姥爷,我和娘就住在这儿服侍您,别人爱说什么就让他们说去,我不在乎。”
何老爷撑着身子坐起来,靠在软塌上,坚持道:“你不在乎还和周家小子打架?你不在乎难道就让你娘后半辈子都遭人诟病吗?这事没得商量,就得听我的。”
梁墨扯了扯梁雨川的衣袖,让他别跟太老爷反着来,梁雨川便过去给何老爷捏背,哄着说:
“姥爷息怒,孙儿不是担心我和娘走了没人照顾您吗,再说了,您舍得孙儿离开您吗?”
何老爷这才缓和了脾气,不过他这个身体估计撑不了多久,为梁雨川母子搬家的计划还是要早做打算。
梁夫人这时见到梁雨川手中拎着的东西,便问那是什么,梁雨川献宝似的打开,一一介绍道:
“这是拌豆皮,这是卤豆干,这个是香菇豆干酱,听说用来拌米饭拌面条十分增味。”
捏了块卤豆干送到梁夫人嘴边:“娘先尝尝。”
梁夫人一尝,果然很合胃口,便问这是从哪儿买的,梁雨川就等她问,赶紧说道:“今日夫子派我去通知新学生入学,是那个学生的妹妹做的,那姑娘特别懂礼貌,特意让我带回来给娘和姥爷尝鲜的。”
梁夫人又夹了一片豆片:“是挺有心的。”
梁雨川就事添把火:“不止有心,还心灵手巧,除了这些还会许多咱们见都没见过的点心,娘若是见到她肯定喜欢。”
梁夫人还没听过儿子什么时候这么夸赞一个姑娘,不由得多看了梁雨川两眼。
梁雨川自觉表现太明显了,赶紧转移对象,问何老爷现在是否感觉好些了。何老爷还在想搬家的事,他在柳州有些人脉,但这些人几乎都住在柳州州府渭城,便要派人去渭城先打探打探,看有没有合适的房子。
梁雨川赶紧拦住:“姥爷忘了我还要上学吗?整个柳州有哪个夫子比刘夫子德高望重呢?姥爷不想孙儿考科举中进士了?”
何老爷确实忘了这一茬,人老了就是这样,顾得了这一遭顾不上那一遭。
“不过如果姥爷决心如此的话,孙儿倒是有个好建议。”
何老爷与梁夫人不约而同看向他,梁雨川道:
“离县城不远有个杨李村,村里人都淳朴,地方也清秀。渭城虽然是大城市,但人生地不熟的万一那里的人欺生怎么办,而且每年年末祭祖还得大老远赶回来,着实不方便,不如就搬去杨李村,既能隔绝城里人的闲言碎语,又离家近,娘也不会有客居异乡的感觉,您说呢?”
他没提李二莲也住在杨李村,怕提的多了惹梁夫人怀疑,到时候事与愿违可就不好了。
对比之下,确实杨李村更合适些。又商量了几件零碎小事,何老爷便定下了搬去杨李村的打算,第二日便派人到杨李村走访有没有合适的房屋或地界可以扩建居住。
梁雨川“阴谋”得逞,一直在想象当李二莲知道自己的新邻居是他时那惊讶的小表情,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