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两银子,够她们一家六口吃上半年了,李二莲心里的小人儿捧着自己的小心心欢脱地像只啃萝卜的兔子。
但是这十两银子她若拿了,必定在张辉这里得一个见识短浅、贪图小利的印象,这对以后的合作可大大不利。
凡事不能急于求成,否则往往因小失大。
李二莲眯眼笑道:“报酬实在不必,不瞒辉叔,这酒正是我家自制的,辉叔若有用处,不妨从我家进购,你我的香水生意已然谈的差不多,看在咱们是准生意伙伴的面子上我让我爹给你打折。”
她想过了,即使李仲园与仙来酒楼的崔老板达成了长期合作的协议,以仙来酒楼的酒水用量也满足不了李家的生产销售需求,既然张辉对蒸馏酒有意思,那她就抓住这次机会为蒸馏酒多谋一
条销路。
张辉颇为惊讶,本来这个小娃娃能以六岁稚龄同他条理清晰地谈生意已然不可思议了,没想到连那闻之醇洌的酒也是她家所出。
张辉这时才摆正了态度,以对待成年人的姿态对李二莲说:
“不知姑娘姓甚名谁,家住何处?香水与酒水两项生意的收益可不小,是否能让我与你家大人面谈呢?”
李二莲不好意思地笑笑:“怪我,忘了自我介绍,我姓李,大名李尔莲,家就在杨李村,我爹叫李仲园。”
生意谈到这个地步,再往下确实没有她能做的了,毕竟签合同按手印总不会让她一个黄毛小孩儿来。
“辉叔今日若无其他事,可否等我片刻,我去将我爹寻来,具体事宜你们再聊。”
张辉:“那你快去,我让伙计送你。”
张辉让月沉斋的小伙计高东原赶了一架马车,送李二莲去找父亲。看着乌顶马车渐行渐远,张辉陷入了沉思。
这杨李村不过是个靠山穷村,如今竟出了这样一户人家,拥有这样的手艺。得亏让他张辉运气好碰到了,不然这香水和酒水两项前途无量的货源,可就白白落入别人的手里了。
而且,一个山野农户无权无势的,一旦被人惦记上不定要闹出多少悲欢离合来。
张辉自嘲地笑笑,得了,就做一回好人吧。回头吩咐道:
“黄千,马上准备笔墨,我要给老爷写封信。”
账房先生应了一声,连忙照做。
且说李二莲悠哉悠哉地坐着马车回了缸瓦铺,还没进门就听到吵嚷声,伙计路鑫正在铺子里捂着耳朵转圈儿,一见到李二莲,仿佛见到了九天菩萨,跑上来一把抱住:
“哎呦我的小姑奶奶,你这是上哪儿淘去了,都把人急死了知道不?”
李二莲微囧,小姑奶奶都叫出来了,想来她这次确实顾虑不周,让大家担心了。
路鑫说完就拉着她往内院跑,一边跑一边喊:“老板,大伯,二莲回来了!”
话音刚落,就见李仲园几个箭步跨了过来,见到李二莲后先愣了一下,随即扬起了巴掌。
李二莲正要向她爹认错道歉,猛然看到这巴掌就要落下,赶紧躲到路鑫身后。
李叔畦从后面拦住:“别光顾着打,先看看二莲有没有伤着。”
三婶李何氏叉着腰道:“让他打,这死丫头不受点教训下回还得出幺蛾子。”
媳妇一发话,李叔畦立刻不敢吭声了。
奶奶李王氏上来揪了一把李何氏的耳朵:“你个缺德黑心的,就会扇阴风,二莲就是让你看丢的,要是伤了哪儿了就得怪你!”
李二莲这才看见李何氏头发散乱、泪眼婆娑,李王氏面色含怒尤未散去,看来刚才在门口听到的争吵声就是她们俩的了。
“对不起大家,我只是出去溜达了一圈儿,没丢也没伤着。”
李二莲低下了头,深深对自己不告离家的行为忏悔。全因当时被香水打碎的愤怒冲昏了头脑,才忘了这茬,现在想想,当时至少应该与奶奶或路鑫说一声才对。
李何氏冷哼一声:“你可溜达高兴了,害得我成了欺负侄女离家出走的恶毒婶娘,我看你就是成心跟我作对,没伤没痛还摆这副可怜样子干什么?难道我真欺负你了不成?”
李王氏立马瞪向她,李何氏最怕婆婆,只好硬生生吞下了这口气,甩着帕子回了屋。
这时,一直站在角落的高东原开口道:
“李小姑娘,我家掌柜还在月沉斋等候,不知哪位是你爹爹,现在可否与我走一趟?”
李仲园对李二莲的气已经消了,剩下的只有担心,闻言还以为李二莲闯了什么祸,问道:“什么月沉斋,你家掌柜找我做什么?”
李二莲便将与张辉商量的事说与李家众人听了,李叔畦拍掌道:
“这是好事情,月沉斋是省城富商张老爷的产业,掌柜张辉很有能力,若他肯与大哥合作,以后这蒸馏酒和香水就不愁卖了。”
在高东原的催促下,李仲园带着李二莲并李叔畦上了马车,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