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仔用来砸死曾家财的那块石头找到了,梦雄终于松了一口气了。说:“曾所长,这下可以无罪释放我了吧?!”
“不行,自己想想曾家财死了,吴仔也死了。这时放你回去,曾家人和吴家人能够放过吗?还是老老实实转回去派出所待吧!”曾所长曾家平说,知道是在保护自己,梦雄便抬起戴着手铐的双手问:“要不给我把这个东西拿走了吧,戴着它实在是太不好走路了!”
“不行,做……”曾家平本想说做做样子你还得给我戴下去,一想觉得这样暗示太明显了,对方不会感激的。他改了道:“不行,不戴着手铐,那还嫌疑人吗?”
“……”梦雄刚要开口,猛然间看见从镇上来的大公路上,无数的手电筒光调火龙一般出镇向北而来。知道是曾家人和吴家人,抬着曾家财和吴仔的尸体回来了。体会出这又是曾所长在保护他,梦雄便不做声了。任由两个公安押着他,出来到机耕路上的吉普车。
是呀,这时回家,曾家人和吴家人还把他活活给生吞了?!在那个法律还不十分健全的年代,派出所长是曾家人,公安局长是曾家人,可以讲朵事都没有。死了就如一只蚂蚁子一般,不会有人追究!
吉普车开出来到大公路不一会儿,便与抬着曾家财尸体与吴仔尸体的队伍相遇上了,梦雄不由得在心里叫了一声“好险”!他还下意识地猫下了头,等吉普车开过蚂蚁子牵线般的曾吴两家队伍,他又才敢抬起身坐直起来。
不知是得到曾所长的交待,还找到了吴仔用来砸死曾家财的那块石头!从上吉普车起两个公安便对梦雄态度比之前好多了,回到派出所的关押室,那就更加好多了,直接用钥匙帮梦雄把手铐给打开了。
“呯”的一声,公安把房门给关上了,还上了锁。好似一剂催忆药,一下把梦雄带回到了七年前。
那天也是个秋天,月份和日子好像也是今天。刚刚二十出头的他,正与一队社员在田里耘田。
“罗梦雄,你给我出田来?!”随着一声暴喊,他抬起头。只见曾家平和两个公安站在田基上,他把薅田拐棍插在田里便出来了。
“为什么铐我?!”他一上田基“咔嚓”一声就戴上了手铐,不由急了问道。
“三妹死了,知道不?”曾家平说。
“死了?!”三妹即曾家财的女儿,他的初恋。曾家平点点头,到底是初恋。他问:“死在哪?”
“村后的水库!”
“这与我有什么关系,又不是我害死她的!”他伸辩道,那天晚上他与三妹在村后的小树林里幽会。曾家财带着几个人来了,把他拳打脚踢一阵。便押着三妹回去关起来了,又是暴打又是不给吃的。
也不知是三妹经受不了暴打,还是扇耳光时伤了头。不出三天她便神经病了,疯疯癫癫把门窗都打烂。逃出来到处乱跑,最后跌死在村后的水库里……
“有不有关系,回去派出所去说!”曾家平不由他申辩,推着他就往镇上来了。
也是关押在这间关押室里,与今天的情形何其相似。所不同的是,那次是奸污罪,死的是他的初恋。这次是杀人罪,死的是初恋的老爸。
自己什么都没有做啊,谈恋爱有罪吗?看田水有罪吗?倒霉,倒大霉了!
是老天不公,还是运命多舛?!
七年前关在这间关押室,中午没饭吃,晚上没饭吃。那蚊子多得黑层咯,咬了一夜,一头一脸,双手双脚,凡是没有衣服遮的地方全是红疹包包,红疹团团。如过敏反应一般。那个难受劲,简直是生不如死。在那一刻,他想老天让我生在这个世界上是专来受罪的吗?
天亮便被突击审讯了,他不承认,曾家平他们就打他。自己没有罪,能承认吗?
所以他死扛着,结果他一身都是伤。青瘀都把被蚊子咬起的红疹团团给盖过了。不是跟大伯练过功懂得躲,恐怕不死也成内伤了!
最后送县拘留所,有曾家平的大哥曾家高加一把火。他便被宣判成奸污革命女青年罪,送劳改农场了……
这次呢,曾家平会不会伙同曾维贤再整自己的材料,屈打成招判自己个死罪或者无期徒刑?!
自己死不足惜,是人都会走死路。可是罗家就还有自己一根独苗了,那祖传医药,家族香火不就从此断了?!
“啪”的一声有个蚊子咬脸了,他不由得对着自己的脸狠狠就是一巴掌。
拘押室没有床,也没铺盖,什么都没有!好在是天还不冷,他就席地而坐,以墙为靠闭目养神了。
“啪啪!”蚊子实在是太多了,他不由得左右开弓。自打自己的耳光,加上手和脚。看来又像七年前的那天晚上样了,明早又是一头一脸,双手双脚红疹包包和红疹团团了。
七年前的第二天拳打脚踢,送县里最后屈打成招被判了五年徒刑。
那明天早晨呢,会不会也是一阵拳打脚踢最后来屈打成招判个死刑或者无徒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