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村长看向老李头:“五两银子可不少啊,你舍得?”
他家不是有两个成丁的儿子吗。
往年也轮着去服徭役,今年怎么就舍不得了?
“我也是没办法,总不能让二宝把酒楼的活给扔开吧?家里就剩下大宝,他媳妇好不容易有了身子,总不能让他在外担惊受怕的。”
老李头就忧愁起来:“没法子,只能花钱了。”
老村长心里可算舒坦了。
你李满仓再能耐,不也没娃去服徭役吗?
他儿子比李满仓多,这点就比李满仓强啊。
老村长心情舒畅了,也不蹭老李头的烟,背着手离开。
老李头够着头看过去,等他走远了,才撇嘴:“可算走了。”
“爹,我们家这么难吗?”
李初元担忧地看向老李头。
老李头摆摆手:“五两银子咱出得起,我就是让村长心里好受点。”
陈小满疑惑:“为什么我们难了他会心里好受?”
“我们更难,他就能安慰自己,他过得还不错,也就能熬过去了。”
老李头双手背在身后,悠然地看着天空。
陈小满还是不明白:“可他还是难呀。”
老李头摸摸她的头:“等你长大些就明白了。”
说完,又加了句:“人平时要往上看,觉得累了就往下看看。”
陈小满和李初元都很茫然。
老李头也不多话。
这些道理只有到了一定年纪才能懂。
这么一想,老李头又得意起来。
他大字不识几个,不也很懂道理嘛。
懂道理的老李头看着粮价一个劲往上飙,他天天乐得合不拢嘴。
直到村长再次找到他。
“告示下来了,今年不能交钱免徭役,换成交粮食。”
老李头更高兴。
如今高粱都涨到二十个大钱一斤,折算下来,二百五十斤高粱都够了。
还赚了呐!
谁知村长说的下一句话就让他脸上的笑瞬间消失。
村长道:“想免徭役,得按照家里男丁算,每人两百斤高粱。”
“两百斤?!那我家五个男丁,不得一千斤?!”
老村长点头:“好歹你家老大媳妇孩子没生出来,要是个男娃娃,还得再加二百斤!”
便是小怀锦这样才几个月的奶娃娃,也得算一个男丁。
老李头心疼地直抽抽。
“不应该啊,往年都是拿钱,咋今年变成粮食了?”
“老爷的心思咱哪儿猜得透。”
老村长嘀咕了一句。
老李头就想到别的主意:“我能找人代替我家服徭役去不?”
“你别说,县衙还真有规定,若是找个人代替你家服徭役,可少交一百斤粮食,你们家就得交九百斤粮食。”
老李头惊呆了。
这什么破规矩?
怎么看都是冲着粮食来的啊!
“要我说,满仓爷您还是让大宝服徭役去吧,一千斤粮食可不少。”
送走老村长,老李头就坐在厨房边酿酒边叹气。
周大丫就道:“咱家有粮食,给一千斤出去也没啥,你老这么叹气干什么。”
“一千斤粮食,按照二十个大钱一斤算,都要二十贯大钱了!”
二十贯大钱就是二十两银子,比往年足足翻了四倍啊。
正帮着烧火的陈小满探头出来:“爹,我们多卖几斤酒能赚回来。”
“能赚回来,也不想白白交出去啊!”
老李头心痛啊。
李初元皱了小眉头:“县太爷太坏了!”
“多余的钱肯定都被他贪了,坏官!”
陈小满也气呼呼骂道。
老李头汗毛直竖,赶忙阻拦他们:“可不能乱说县太爷!”
当官的可不是他们这些平头老百姓能得罪得起的。
陈小满鼓了腮帮子。
她气呼呼地往灶眼里塞了块木柴,心里叨咕着:贪官吃饭被噎着,喝水被呛着,走路也会摔倒……
王县令已经连着打了五六个喷嚏。
张主簿担忧地问他:“大人,您是不是受凉了?”
“八成是背后有人骂我。”王县令不甚在意地摆摆手。
“那些大户要上缴不少粮食,怕心有不甘。”
张主簿面上虽是担忧,心里却是直打。
这年轻县令胆子也太大了,竟然想从乡绅手里抢粮食。
乡绅们祖辈都在淮安县生活,盘根错杂,可不是能轻易动手的。
毕竟,流水的县令铁打的乡绅呐。
县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