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本以为摆脱了原生家庭就会前途坦荡,可是未知的道路也充满着荆棘与坎坷。
没关系啦,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一直在你身边。小蜗牛范绵在心里伸出触角摸摸言抱月。
平复好心绪,言抱月将范绵放回地面,起身就见看护范绵的女佣正姨母笑望着他们。
意识到在外人注视下直抒了自己的情感,他后知后觉些许不好意思,脸上罕见地冒起红晕。
“您去休息吧,之后我陪着绵绵就好。”
向女佣姐姐告别,范绵带着言抱月去书桌前看他画的画。
……如果这能称之为画。
言抱月尝试解读图纸上横横竖竖歪歪斜斜的线条,面对幼崽星星眼求夸奖的小脸蛋,沉默两秒,艰难开口:
“哇,绵绵画得真好看。所以这画的是什么呀?”
“……”
范绵:还从未见过有如此虚假之演技。
他气呼呼地看着画,幼崽的手不能完全把控笔,但他画出来的画已经完美展现了上辈子百分之八十的功力!言抱月怎能看不懂他的大作!
他皱着脸: “抱月好笨!”
很识时务的言抱月点头: “是的是的,我天生没有艺术细胞。你给我讲解一下。”
范绵指着纸张上方好几个竖线围起来的圈:这是烟花。
指着右上角波浪线组成的椭圆形:这是月亮。
指着由尖端开着口的三角形和相连接的不规则四边形:这是房子。
“房子”里嵌着另一个不规则长方形:这是窗户。
最后,他指着窗户里紧凑在一起的四个圆蛋蛋: “第一个大圆是爸爸,第二个大圆有卷头发,是妈妈。这个中圆是你,最小的圆是我。”
“这是我们在一起过年。”
幼崽嘟着嘴: “爸爸妈妈好忙,只有我们两个了。我要把他们擦掉!”
他带着小孩子式的怨气把两个大圆擦掉: “只剩我们两个了。现在我们换衣服,去阳台看烟花,一起过年!”
言抱月跟随范绵的手指,眼睛走过满篇游走的笔触。
他看着这些只能说是极端抽象主义的线条,心扑通扑通地跳,好像有什么马上就溢出来、蹦出来。
乱了、乱了。他脑袋空空,不停地想:这么伟大的作品,只有放在卢浮宫展出才能体现它的价值……
少年能攫取一切的智慧此刻全然作废,呆呆地无声呢喃:
抱月好像真的变成笨蛋了。
——
这是言抱月来人间第十年的最后一天。
今天有一个无风无雨的夜晚,色彩斑斓的烟花升起、落下、熄灭,周而复始,生生不息,好像永远不会有尽头。
他穿着昂贵厚实的羽绒服,身躯在数九寒冬的室外也无比温暖,头发修剪得整齐,再也不用积蓄过长的刘海去遮掩自己所有的不堪。
有一个玉盘一样易碎、羊羔一样柔软的小孩,将后背交托于他怀中,小手挥来挥去,叽叽喳喳地对每一朵烟花发表自己的评价。
……这是真实吗?
言抱月将自己分裂成两半,一半游刃有余地应和着范绵的话,甚至在和他逗趣开玩笑,一半如孤魂野鬼,徘徊在内心无垠的荒野上。
如果这不是真实,那掌心鲜活的生命是什么,胸口迸流的鲜血是什么。
如果这是真实,那老天为何要将这繁花盛开的新世界赠予他最厌弃的造物。
他甚至不敢眨眼,害怕一切不过是镜花水月,作弄人的美梦。醒来时,狭小的阁楼和落灰的纱窗才是他永恒的朋友,每日每夜,他就透过那一格格肮脏的钢丝望着割裂的月亮。
不知何时,他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在意烟花,只是注视着幼崽蓬松的发顶,发丝在灯影下根根可数。
是可以被清晰看见的。
于是言抱月就把怀里的小孩当作这个世界唯一的锚点,仿佛用此生最大的勇气,轻轻地、轻轻地眨了眨眼睛。
他还在。
他还在。
最大的烟花升了上去,绽放的火焰照耀了整个夜空,明亮如昼,再酣眠的人也要醒来。
“哇——”
范绵被眼前的美景震撼,后悔刚才忘记拍照片了,这样的时刻人生也不知能有几回。
才晚上九点出头,这波烟花秀快结束了,后面会一次比一次盛大。但范绵已经困得不行了,实在无福消受。
他想询问言抱月要不要回去睡觉,这才意识到对方好像十几分钟都没说话了。他之前沉醉在烟花表演里,完全没注意。
他昂头看向言抱月,发现对方正在出神,但扬着唇角,满目春风,任谁都能看出他心底的愉悦。
……傻乐什么呢,这孩子。
他无语地想,拉拉言抱月的衣袖,拽回他的神智: “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