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当时一直想问你,你明明去找那家伙的时候嘴上还说着不在乎他是不是骗过你,怎么最后反倒是一剑捅的那么干脆?”
望幽见燕晚如今满不在乎的样子,问出了多年疑惑。
燕晚勾着唇,想起了当年自己傻乎乎问他爱没爱过的样子,自嘲地摇了摇头。
“因为我那时才认清,坤宗和所谓的道在他心中才是最重要的,一旦他渡过了问心劫,迫于世俗和宗门压力,迟早会同我分道扬镳。”
爱过又怎样,还不是敌不过人心善变。
不如早做了结,早得解脱。
望幽有些心疼。
但她望向如今洒脱的燕晚,身上再也找不见当年愁云惨雾凄风苦雨的样子,便觉得她似乎并不需要别人心疼。
“晚姐,你后悔过嘛?”
燕晚朗声一笑,眸子璀璨,声音少了点妩媚,多了丝干脆。
“落子无悔。我从不后悔自己的每个选择,我坦然承担这些选择带来的所有后果。”
她脸上自始至终都挂着笑,未见丝毫失落与遗憾。
燕晚潇洒地给自己又倒了一碗酒饮尽。
“往事云烟,红尘尚在。悦心悦己,才最是自在逍遥。”
她眼中被酒意晕的水光迷离,满身都漾着迷人风情,可说出的话却是那么清醒洒脱,好似红尘来去,她再未沉迷。
离开红尘客栈时已是深夜,回去的路上,重夜异常的沉默。
“怎么了,酒喝多了?”
燕晚今晚灌了他不少酒,望幽有些担心他刚恢复些的身体是不是吃不消。
“你会同她一样么?”
重夜没回答她,反倒莫名问了一句,声音闷闷的,没有往日清泠。
望幽一头雾水,“什么一样?”
“燕晚。”
望幽停下了脚步,“你想问我会不会同燕晚一样选择?”
重夜点头,跟着也停了下来。
望幽想了想,认真道,
“不知道,毕竟没亲身经历过,很难说自己会怎么做。”
她偏头看向重夜,
“但是我也讨厌欺骗和利用。”
所以你不要骗我。
望幽眼中澄澈,那是未说出口的希冀和期望。
“我知道了。”
重夜轻声应道,音色沉闷。
“你为什么突然想要知道我会怎么选?”
望幽有些奇怪。
“只是想了解你的想法罢了。”
重夜垂下眸,神情在月色的阴影中显得有些模糊。
望幽玩笑道,
“我的想法?辜负真心的人的确是要被捅刀子的。如今我也是元婴了,有机会再见到恒光时,我一定也试试来上一刀……”
话没说完,望幽就被眼前的异样吸引了注意力。
有道人影正背对着他们站在石桥上,透过街边微弱的烛火看去,那人似乎身体僵直,在这半夜显得尤为诡异。
不等望幽一探究竟,那人居然直接翻身跳下桥去!
望幽急忙上前,施了个束缚咒才将人从河中捞了上来放置岸边。
她蹲下身仔细查看,发现这人双目空洞,面容青灰,躯干僵硬,一看便是被人控制了神智。摸了摸鼻息,人已经断了气。
再回头看那座石桥,望幽这才发觉自己与重夜竟是走到了白日引起围观的离桥边。
当时她就觉得这事不对劲,似是妖邪所致,但却未探到半分妖气,方才作罢。如今一看这事果然有古怪。
好好的石桥,怎么就能让人失了心智,接连跳桥落水呢?
“枉害人命,这东西还真是撞我跟前找死。”
望幽声音沉了下来,神色微冷。
“你站这别动,我去会会这家伙。”
说罢也不等重夜回复,直接提刀走上了离桥。
石桥仍安静的横躺在乐临河上,在深夜里化作了一个沉默的影子,并无半分异常。
望幽结印再探,仍是未查探到半分妖气。
“没有妖气,不是法力深厚,就是精魅依附。”
望幽回头,见重夜不知何时跟着她一同站在了桥上。
她刚想提醒他危险,突然想到这人抬手直接将出窍期的啼蛇断成了两截,瞬间闭嘴。
她似乎已经习惯性地将他放在了需要保护的位置,全然忘记了他曾经是个令人生畏的强者。
望幽没再多言,但重夜却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
他勾起唇角,“我刚恢复的那点灵力算是一朝散尽,今后还是得劳烦望幽保护。”
望幽扯了扯嘴角,实在无法像之前那样豪情壮志般地拍着胸脯保证。
从前自己属实是有点班门弄斧不自量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