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宴洲话里的无情令程宁都忍不住一愣。
他语气是冷的,说死这个字的时候,如同随意的不像在宣布生死。
绝情到令人心寒。
“我以为至少这宫中,你想有一个能陪你说话的人,放她一条命不是我心软。”
是什么程宁没有说。
但是卫宴洲猜到了,他露出个惨然的笑:“可怜我?”
大殿寂静,程宁承认:“你从小到大都不爱说话,欧阳曦——撇开争斗的心思,是个有谋略的人,你宠幸也应该,杀不杀,在你。”
毕竟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有卫宴洲的一份。
所以方才卫宴洲的问话其实有些可笑,就好像程宁弄死了欧阳曦,他就会胜意似的。
“觉得我跟她说得上话,觉得我喜欢?”
卫宴洲的眼睛又充血变红,是令人无法忽视的猩红。
可能喝醉了酒,所以情绪表露的比平常要多。
程宁见他这样,心里也不大好受。
她推开横在他们面前的杯子,盘腿在地上坐下来,两两相望时,目光里有无奈:“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想要什么?”
他们走到这一步了,伤害和被伤害,谁都不比谁少。
卫宴洲说要谈,可是程宁不明白他究竟想从自己身上得到什么。
“如果气我令欧阳曦几年内不能生育,那你尽可以顺着朝臣的意,处罚一个宫妃,还不用令你如此为难。”
“你就是想我出手惩罚你,断了最后一条路,是不是!”
最后一条路是什么意思?
程宁觉得跟他说话很累,很费劲。
她第一次想好好跟卫宴洲谈,他们把过往掰碎了,揉开了谈。
可是显然,卫宴洲偏题到了大西北。
“如果不是因为难以抉择而生气,那是因为什么喝这么多酒?”
卫宴洲又抿唇不说话了,目光死死盯着程宁。
叹了一口气,干脆从头捋一遍。
如果卫宴洲觉得这段关系太过令他不知道接下来要往哪走,那她就帮他一把。
“你对我....”回想起她刚被囚禁在宫里的那段日子,程宁的声音有些干涩:“我看得出来,占有欲不是假的,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他们一直回避的一个问题,包括程宁当初在得知了真相后,也只有茫然。
以为卫宴洲囚禁她是因为恨,因为羞辱。
但是不可否认,真相揭开时,虽然方式很糟糕,卫宴洲这个人也很糟糕,但他其实有努力让程宁对程风绪保留一个好父亲的形象。
虽然结果是命运的惩罚没有放过任何一个人。
卫宴洲捡起水杯,他仰颈灌了一大口,喉结微动,才说:“不知道。”
“如果你拒绝袒露,那我们面对面坐着谈什么,一点意义都没有。”
程宁要起来,但是手腕又被扣住。
“是真的不知道,”卫宴洲不知道从哪拽过来一个垫子,塞到程宁身下:“我从来就不想叫你姐姐。”
但是只有叫姐姐,程宁才会摸他的头,才会大笑着说一同去跑马。
这次轮到程宁沉默,她在回想到底是哪一次,卫宴洲曾经露出过端倪吗?
或许是有的,从前每一次程宁回眸,都能发现卫宴洲的目光就落在她身上。
她只要眼眸一转,卫宴洲就知道她想干什么。
如果不是密切注视,根本不会有这样的反应。
但她只当这是寻常。
“但是为什么——”程宁蹙着眉:“我待你,算不得好。”
算不得最好。
她身边总是有许多人,傅佑廷,孟歆,卫宴书,其余的玩伴,领军之后便是副将下属。
一年之中在燕京待的日子,不会超过一个月。
她对谁都一样,甚至经常揪卫宴洲的小辫子。
但是好像——他从没有生过气。
但是问出口又觉得,自己这个问题其实是有些伤人的。
感情从来都不讲道理,如果她能早点发现,或许....
没有或许,命运没有饶过他们两个。
卫宴洲张开手掌,揉了一把脸,剖白自己很可怕,他从来没试过,也不觉得有必要。
但是问话的是程宁,他又觉得有点委屈。
从很早以前就想从程宁身上得到很多,可从来没有,他难免觉得自己两手空空。
虽然现在也一样。
程宁又问:“程家的事,除了报复以外,瞒着我,有别的理由吗?”
“有。”
卫宴洲低低地说:“我觉得程、程风绪辜负你,我清楚程家的事跟你无关,但我一边想报复在你身上,一边又不想让你知道。”
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