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面的大部分人,上一次见程宁,都是在程宁去岁回朝时。
那时候她还一身帅甲,与谁都能攀谈上几句。
再见时,程家倾覆,她已经为妃。
也有不少人唏嘘过,说程宁若不是程家女,只怕如今的西北还皆在她手。
又怎么会沦为朝野内外的谈资。
她的条件,当年本就是太子妃的首选。
如今为宫妃,还是最末的妃位。
当年堂堂飞灵将军,如今算是彻底殒没了。
谢之云怎么说也是因为程宁才挨的今日这一顿警告,看见程宁,当下分外不满。
他走上前去,随意地参了个礼:“熹妃娘娘怎么有空,大冷的天也站在这。”
随即看向她身后的春华,手上捧着一盅汤。
他甚为不屑。
从前程宁多清高的一个人,看不起他这种世家出身的,朝堂上多有言语来往。
现在好了,为了讨好卫宴洲,汤都炖上了。
程宁的注意力并不在谢之云身上,她收回看向李连北的视线。
——出宫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六七日,明日就是除夕,李连北安然无恙。
她不是为卫宴洲来的。
这几日没有等到李氏一族的消息,也没有关于烟火走私的任何动静。
她在临华宫里徘徊了数日,终于坐不住来一探究竟。
但是朝臣都面色如常,李连北更是没事人一样。
这说明,卫宴洲并未处置烟火走私一事。
一种更可怕的可能充斥上程宁的脑海。
她顾及不上谢之云,急急地要去找卫宴洲。
而且她如今本就说不了话,便跟谢之云点头致意,绕过了他。
众目睽睽,熹妃娘娘目中无人。
谢之云怒气横生,哪肯放过。
“熹妃娘娘,你如今不仅身子残废,更患了哑疾,怎么还有脸待在后宫?陛下不发落,只是顾念旧情,你怎么有脸皮霸占着妃位?”
程宁脚步一顿。
她回过头,肌言似雪,不过没想辩驳,倒是还想听他要说什么。
前朝的事她知道的甚少,更不知道这些天因自己而起的风雨。
谢之云这阴阳怪气伤不了人,倒是有几分狗急跳墙的意思。
春华护主的很:“谢大人这是什么意思?如今封废后宫的事都要插手了?”
“有你个贱婢什么事?”
谢之云大声呵斥,还打算将春华手上汤盅翻洒。
但是伸出的手被程宁一把拍开。
‘啪’!
一声巨响,可想而知力道多大。
围观的朝臣都惊掉了下巴。
原本以为程宁进了后宫,性子应该收敛不少,不料还是如此张扬!
谢之云脸都气歪了:“你敢打本官!本官如今是国丈!”
春华看了程宁一眼,道:“娘娘嗓子说不了话,国丈见谅,不过谢大人,娘娘紧着去见陛下,可以走了吗?”
言下之意是,你一个国丈,留一个宫妃讲话,合规矩么?
恰逢此时王喜远远从长阶上下来。
谢之云发作不得,看着程宁不动如风的脸,重重哼了一声,甩手离去。
两边的朝臣也不敢再磨蹭,纷纷朝程宁行了礼,脚步急切地离开。
像是惹上了程宁就定然不会有好事似的。
王喜是在清和殿门口一晃看见了程宁的,他忙下来迎。
“娘娘怎么来了?”
程宁来前朝实属罕见,今儿又是端着汤的。
想来娘娘是学不会迂回了,她这摆明了有事儿。
领着人上去,到了殿门外,王喜让程宁等着,他进去通报。
程宁依旧面色平静。
倒是春华不满:“娘娘好不容易来一次,怎的还要得了允许才能进么?”
手被程宁握住,示意她不要多言。
不一会儿王喜出来,满脸抱歉:“娘娘,真是不巧,陛下尚有朝事处理,不能见娘娘了,这汤老奴给您送进去?”
竟然吃了闭门羹。
程宁毫不意外,卫宴洲应当是猜到她来的目的了,不愿见她。
六日前在宫外,他对走私案就是避之不提的模样。
现在想来,还是不愿意让她插手。
可是不行,明日就是除夕了,全城都是烟火鞭炮需求最多的时候。
放任不管,若是没出事还好,可万一出事,受苦的还是百姓。
她做不到无动于衷。
卫宴洲不见,她就决心等着。
等到他见的时候。
于是程宁退到一旁,找了个不妨碍进出的位置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