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汉的话正中韩翊的下怀。
因为赵托说过,韩翊这次进修武城,还有更重要的一个任务,那就是在修武百姓中制造汹汹的舆情,让整个修武城都笼罩在惶惶不可终日之中。这是一种打击司马卬部下士气的办法,也是给他最大程度的施压。
不战而屈人之兵永远是上上策。
韩翊笑问能否把他的那些个兄弟都带上,这样一路上有个照应,西边也不太平,最好到后边都能全须全尾地回来。
那大汉只是笑笑,便带着韩翊回到了市场处。
虽然在韩翊与他们起冲突的时候,他的那些个兄弟们极是仗义,可是一说起要离开家乡远行,却又都十万个不愿意。
一则是一路上的收获算下来没有在修武城的高,二是一路上的风险太过不可控,犯不着。韩翊听了心里暗自高兴了一把,造了可以令整个修武城恐慌的谣,
“本来我还要在修武城多修整两天的,可是今天城里那个五进院落有游廊的那家,说是项王要屠城。然后,就顾不得许多,急急地往东跑。
我劝你们啊,挣银钱还是缓一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不是?”
这时那大汉和他的兄弟都变了脸,“我说你这洛阳城来的客商,胡说八道也要有个谱。这种可以以搅乱军心罪定罪的话,是随便能说的吗?
这次我当没听见,后边再有一次,小心我把你绑了送军中去!”
他说的军中,指的是殷王司马卬的军中,韩翊听得出来。
韩翊看到四周围有人在尖着耳朵听,便知道已经达到目的了。出发前赵托和陈平专门叮嘱过他,不用刻意散布让人恐慌的言论,只要利益相关人听得见就是。
就好比说,这次司马卬的叛变,整个修武城,甚至是司马卬治下的所有城池里的军民,都是得益相关人。
那些个兵卒一身孤勇还好些,里边的百姓,在自身性命受威胁而以信息不畅的情况下,整天都处于恐慌的状态中,这时候他们的心绪容易反复地在安全与不安之中狠命拉扯,与自己切身利益相关的传言,就很容易扩散开来。
韩翊作出失策反悔样,只是一个劲地解释说是自己听到了宅院中丽人说的,原本是想那些个大户人家往往消息比小老百姓来得容易,没想到他们说的这一层,以后会注意。
那几人中,只有少数的几个愿意跟着那大汉一起东行,还没走到市场门口时,就被市场令给拦下了,他把他们拉到一边,悄悄地问,
“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那话真是殷王的二夫人说的吗?我滴的乖乖勒,前两天我家那糟老婆子说要我赶紧带着家当到乡下庄子里去避避祸,我还说殷王是个将军,不会有事的。真后悔没有听她的话。”
韩翊记得清楚,方才造谣时,这位胡子半白很有些仙风道骨的市场令并不在视野中,他没想到谣言的传播速度会这么快。
不过既然那大汉他们已经警告过他了,而且他自己也有经验,这些个不好的事,造了谣后,不能对结果太心急,得假装捂一捂。一般情况下,越捂,对方才会越觉得是真的。
韩翊微笑着说不是那样的,自己只是没找够人手,想到大汉这里再找一些,不信,看他的其他兄弟,都一定要在这安安生生地做着买卖呢。
市场令相不相信韩翊不知道,那大汉却摆出了“你把人当傻子哄”的臭表情,与韩翊的辩解形成了相得益彰的效果。
出了市场追上军候他们后,几十人的队伍浩浩荡荡地折向北,再往东去。一路上那大汉他们烤全羊吃羊腿,好不快活。
那军候却着了急,他趁韩翊远离东行队伍的时候,单独问他,“我们就这么走了,陈都尉那头怎么交待?”
这家伙,战场上短兵相接时的勇者,却也是个不通谋略的人,先不说陈平跟在项羽跟前那么久,学了些什么,再说那个叫赵托的,他急着让陈平派出一队人马护送他回草原,也不会干看着不帮忙的。
韩翊带着的这些个人马,只要把他们交待的事做完了即可。至于说这大汉几个,就当是战场上新出的状况,遇事解决事就是了,着急是没用的。
韩翊便只是交待说听命令就好,虽然面上没表现出来,心下却也越来越着急。
不出两天,便见着有百姓大包小包、携家带口地自西而来,一拨一拨的,像是西边遭了大难一样。
这难民之中,就混着那个铃儿,她小脸煞白,嘴唇干裂发白,一脸的萎靡相,直看得韩翊心里焦急不安。
一翻饱暖之后,那铃儿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像个小孩似地搂着韩翊不放,她告诉他,二夫人要她出来给购点胭脂深水粉什么的,结果还没走多远,就碰到了这些个难民,他们把她的那些个财物打劫个精光。铃儿见情形不妙,撒腿就往家赶,结果刚到家门口,就发现二夫人他们已经人走楼空了,只得一路东行,来找韩翊。已经好几天了,吃没吃的,喝没喝的,她简直是把一辈子的罪都在这几天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