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学士无法反驳,跪在地上,只喃喃的说道,“老臣冤枉,老臣无知,老臣有罪。”
说实在的,他不记得自己是否编过刑律方面的书了。
因为到了他这个层次,都是大手一挥,活小弟干,功劳我领。
他是大学士啊,只要高屋建瓴的指点一下,张三你编这一堆,王五你编那一堆,赵二麻子你给本大学士捏捏腿……
可他若是说自己个没有编,那谁信呢?
毕竟那些编纂的记录册上,处处签了他用来领功劳的大名。
书早就编完了,赏赐都领了,现在说他没有编,那不就是欺君之罪吗?
他不确定姜砚之是真去查看了,还是三大王的嘴,骗人的鬼……
可不管怎样,他无从反驳。
李大学士抬起头来,看了姜砚之一眼。
现在说他是胖子,已经不妥当了。
因为很久没有吃饱,他瘦了许多,整个人的轮廓都出来,显得比以前要有精气神许多。
若说以前长得像是一个任人戳扁揉圆的面团子,如今便像是一把锋利的刀,一不小心就要用他的嘴皮子,割破人的喉咙。
姜砚之眨了眨眼睛,“杜关灵同戴尧,也想喊冤枉,可惜他们没有李大学士命好,便是喊破了嗓子,官家也听不见了。说完了杜关灵冤案,臣现在要说今年春闱的科举舞弊案。”
“举人张仲柳,状告李大学士通过主考官姚春拿之手,刻意让其落榜。与此同时,另有学子李齐,状告姚春拿,将其考卷调换给了新科榜眼李济。”
李不白听着,又来了劲,糟了,竟然觉得三大王有点帅气是怎么回事!
姜砚之挺了挺胸膛,看了苏中丞一眼,苏中丞满意的对着他点了点头。
姜砚之立马把视线收了回来,因为他怕多看苏中丞一眼,他会射出什么忽悠大法。
要是张仲柳早日遇到苏中丞,哪里还会杀死李英英啊,早被他忽悠得英勇就义去了。
张仲柳跟竹筒倒豆子一般,把他知道的此次春闱有问题的几个人的名单,全都写了下来。
这还不算,原本想要息事宁人,来年再考的李齐,也被苏中丞忽悠得写了状纸,直接要告姚春拿。要知道,他写状纸的时候,姚春拿还活蹦乱跳的,是凌驾在学子头上的一座大山。
姜砚之想着,莫名其妙的抖了抖。他怕是早就中了忽悠大法,毕竟他以前不想争皇位的,自打认识了苏中丞,唉,他已经不是当初的三大王了。
“是不是觉得很有意思,李齐同李济,师出同门。李齐在国子监颇为才名,写得一手好策论;李济在国子监颇有财名,洒的一手好金不提,还是名门之后。李大学士,不知道你可认识李济?”姜砚之接着说道。
李大学士脑袋嗡嗡作响,他总算是明白,姜砚之为何要先从杜关灵案说起了。
今日他不把他一棒子打得永不翻身,是绝对不会罢休的。
这个人,要么不出手,一出手就直接毙命。
“李济是我的侄儿。”李大学士整个人都颓了,即便是他不说,姜砚之也会说的,因为他早就准备好了今日这一仗。
“你倒是实诚。那么问题来了,在杜关灵案中,李大学士放了姚春涛一马,转身到了这个案子里,主考官姚春拿便立马给了李大学士侄子一个大大的好处。”
“这叫什么呢?投桃报李?我读书少,也不知道这个词用这里合适不合适……”
坐在上头的官家,深深的看了姜砚之一眼,“春闱舞弊可是罪证确凿?”
姜砚之点了点头,“三甲之中,状元乃是头彩,探花拥有美貌,唯独榜眼,不受人关注,只有状元的初试考卷,因为太过精彩,而流传开来成为范文。榜眼的文章,却是只有金句流出,并无全文。”
“可是,李齐将整个文章,全部都默写出来了。御史台已经去确认过了,的确是一字不差。”
“不光是如此,因为考卷只是在齐字上头添了几笔,其他的字迹是没有变的。拿了平日二人在国子监时做的习文对过了,的确是被人暗中交换了。”
“经过当日其他阅卷人的供词,这两人的卷子,乃是姚春拿看的,只有他有这个本事调换。”
春闱不比下头的县试,可不是主考官一人独大。
一个卷子,也不是一个考官说了算的,有复阅之人。姚春拿虽然是主考官,想要作弊,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考生的试卷上,会写籍贯,保人之类的。因为李齐同李济,除了名字不同外,都是开封府的人,都是国子监的五位夫子统一作保,才有了操作的空间。
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即便是他们还没有把李济吹成一个才子,也不得不硬着头皮上了。因为姚春拿今年做了主考官,下一次可就一定不是了。
但是以李齐的学识,这一次出了问题不中,下一次也是一定会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