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府,同寿王府以及武国公府,南辕北辙。
走到京城的这一脚,步履都忍不住要放轻一些,同蔡河边的生气勃勃不同。这里的文气,经过沉淀,变得稳重起来。
街角随便一个正在吐着唾沫星子下棋的老者,都不会让人轻视,因为指不定他便是当世的哪一位大儒。
黄亦书坐在主座上,看着眼前的二人,心中升起了前所未有的愤怒,已经有多少年,他没有被人如此藐视了。
不过是两个连诗经乐府都没有读通的毛头小儿罢了,嘴毛都没有长齐,就敢蹬鼻子上脸的来兴师问罪了。
“三大王是说,我阿爹只手遮天,乃是那石林背后的主人,还伪造出了各种假石头骗人?”黄亦书怕同小辈理论,丢了身份,但是儿子黄梁却是不怕,直言出声。
黄梁说着,打了一个呵欠,然后讥讽的笑了起来。
“三大王就是这样断案的么?但凡有那凶手恶人,都是我们二殿下的人。杨芙蓉死了,害得我们殿下同曹家险些交恶,那常明一案,害得李江不中了。现如今,又轮到我阿爹了么?那么是不是下一个阿猫阿狗死了,凶手就是我们殿下了。”
“哎呀,二皇子的人?我可不知道,你们黄家食了官家俸禄,竟然是二皇子的人啊!啧啧,苏中丞,这叫什么,这叫结党营私啊,你们御史台,还不参他个十本八本的!”闵惟秀一听,顿时乐了。
她连王监军那个奸佞小人骂垮了,还怕了区区一个黄粱?做你的黄粱美梦去吧!
作为一个激发出了潜质的佞臣,闵惟秀觉得自己个的随手砸锅的本事越来越厉害了。
“唉,折子我都替您想好了!某人把崇文馆视为自物,任人唯亲,瞧瞧都有些啥人?李江奸**人,德性有亏;徐慕卿养外室不提,还在大庭广众之下对良家女子拉拉扯扯;至于你……啧啧……”
“寿王妃慎言,这顶大帽子,我们黄家可不敢戴。”黄亦书终于憋不住了。
他觉得自己再不打断,闵惟秀能够说出戳破天的话来!
她是个混人,不怕。
可是文臣靠别人的嘴活着,怕。
黄亦书说着,站起身来,对着姜砚之拱了拱手,“三大王既然登门,定然是有备而来。整个开封府谁人不知道,我黄亦书虽然玩石头,却只刻章,对奇石兴致缺缺。三大王说我有那等登峰造极的手段,实在是太过抬举老夫了。”
“你若是有证据,尽管说来,若是没有……老夫倚老卖老一句,还请三大王日后谨言慎行。”
姜砚之将吃了一半的茶点塞进了嘴中,慢悠悠的嚼了嚼。
嚼到一旁的黄粱都沉不住气要发火,方才看了他一眼说道,“都说修书最需要心静,我不过是吃了你家一块点心,瞧把你急的……”
黄梁一梗,恨不得抽出手来,打死眼前这个胖子。
可他不敢,没有办法,谁叫人家会投胎,爹好。
姜砚之斯条慢理的拿着帕子擦了擦嘴,“我既然登门,自然是有证据在手。请问黄学士,五日之前的夜晚,您在何处,又做了何事?可有人为证?”
黄亦书眯了眯眼睛,“三大王如今是以开封府推官的身份审我?还是以三大王的身份问我?”
“推官又如何?三大王又如何?黄学士还是实话实说罢。”
“我在家中调朱砂,汝阳夫人托我替她新调一盒朱砂,以配新的一方印章。我在调朱砂刻章之时,都喜欢一个人清静,因此并无人可以作证。”
黄亦书的话音刚落,姜砚之便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盒来,“可是这一盒?”
黄亦书皱了皱眉头,“正是这一盒。这印泥盒,乃是岳州窑的古品,老夫印象深刻。”
姜砚之点了点头,你承认就好,就怕你不承认啊!
“东京城的人是否都知道黄学士只会刻章我不清楚,但是在场的人,都知道汝阳夫人,狂热的收集同天宝女帝相关的一切东西。她家中用的瓷器,全都出自岳州窑。”
“天宝女帝出身岳州,喜好栀子花,她不光是衣服上绣栀子花,就是头油,口脂,胭脂,也都是栀子花味儿。如今大陈印章风靡,所用印泥主要是朱砂调制,调朱砂有蜜调和水调两种。”
“蜜带有花香,十分的甜腻,章盖在书画之上,未免有喧宾夺主之嫌,是以常用的一般都是比较淡的花蜜。像栀子花,桂花这等想起浓郁的花,想来被人视为俗气之物,甚少有人使用。”
“汝阳夫人托你调制的这一盒印泥,甚至可以说是,普天之下,独一无二的一盒栀子花香的印泥。因为她特意要你在其中加入了栀子味的香料,闻起来十分的甜腻,让人难忘。”
“五日之前的晚上,你的确是调制了这盒印泥,但是在调制之后,你便去了石林……恰巧杜海自察被骗,闯进去认出了你。当时除了杜海,还有一名叫炖珠的女子相随。”
“炖珠闯进去时,发现屏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