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私下都催问过好多回了,我公婆一句话没说。”
她回忆过往,那张愁苦的脸上僵硬的神情逐渐融化,木然的眼珠提起公婆时,渐渐有了神韵:
“有一年走亲戚,我公婆、娘家一些亲戚、左邻右舍都在,当时跟我娘家不合的一个死对头也在,那婆娘嘴臭脾气刻薄,最是喜欢挑事,故意当着众人的面问起我生育之事。”
这件事情对林氏来说印象深极了。
她那会儿成婚数年不孕,娘家给了她极大压力,私下父母给她求过好多符,让她烧了混香灰喝。
一些土方偏方,只要有人说,她便去做,但肚子一直都没有动静,深怕丈夫公婆嫌弃。
但公婆从来不说,也不准丈夫说。
丈夫但凡表现出一点不满,不用她辩解,公婆就先喝斥了。
因为公婆的存在,两夫妻没有嫌隙,日子过得好极了。
那一年走亲戚,有个人故意当众提起她无孕之事,林氏当时尴尬极了,被众人问到,又羞又愧又慌,恨不能找个地缝钻下去。
关键时刻,是婆婆出面替她挡住了。
当时婆婆泼辣的对那妇人泼口大骂,直骂得那女人面色涨红,掩面而走。
“自那以后,再没人敢当面打趣我,而在我成婚四五年后,我这肚子才终于有了动静,生下了我家满银,大人应该也见过了,就是刚刚进来那小子。”
提起自己的儿子,蒯大媳妇脸上满是骄傲之色,一扫先前的麻木。
“看起来挺机灵的。”赵福生赞道。
蒯大媳妇一听自己的儿子被人表扬,顿时露出一种压抑的得色。
她既想笑,但女人内敛的天性却又让她在儿子被表扬时有种不知所措的神情,下意识的竟想否认,摇了摇头:
“他还小呢。”
赵福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打转,而是叹道:
“听起来你婆婆人真挺好的。”
其他几个儿媳也点头:
“我婆婆真好。”
“听说庄四娘子嫁进来一年多后,你们婆婆就去世了,是这样的吗?”赵福生问。
兴许是中间说了几句家常,几个女人紧绷的心弦放松了许多。
此时再提起庄四娘子时,蒯大媳妇也不像先前一样防备了,而是点了点头:
“是的,大人。”
“我听六叔提起过庄、蒯两家结亲的过往,庄四娘子嫁进你家之后,你婆婆恨她吗?”赵福生不动声色的增加了提起‘庄四娘子’存在的次数,几个女人逐渐失去了防备。
蒯大媳妇犹豫半晌,最后摇了摇头:
“不恨,我婆婆对她很满意的。”
“她跟你婆婆之间有矛盾吗?”赵福生说完,又多说了两句:
“我听六叔说,双方因婚前彩礼的问题闹得不大愉快,你公公因此而身死,蒯五自此性情大变,她会不会恨你婆婆?”
“没有的。”蒯大媳妇摇了两下脑袋,说道:
“其实她满孝顺的。”
‘唉。’
她无声的叹了口气:
“我婆婆劳累过度,身体本来就不太好,公公去世后,她更是伤心,到了后来的一年多,几乎躺床不起,那会儿四娘子是拿她亲娘看待的,天天汤水侍候她。”
她的话引起其他几个妯娌的沉默,隔了一会儿,坐在她身旁的二儿媳也道:
“我娘那会腿脚无力,大小便都瘫在床上,四娘每日早晚侍候她梳洗,给她擦身,翻动身体,不嫌脏和累。”
“我们那会儿家里有活儿,又有孩子,照顾婆婆的责任主要在四娘子身上。”坐在中间的一个面色愁苦的妇人也补了一句。
最年轻的那个妇人接话道:
“有时我们不好意思,四娘子便反而安慰我们,说大家都是一家人,不要计较那么多。”
“她说婆婆人好,她很敬重喜爱婆婆,愿意像侍候母亲一样照顾她呢。”蒯大媳妇也感慨道。
赵福生将所有关于此次鬼案所得知的线索在脑海里交叉比对。
庄老七提到过蒯良村的一切,以及蒯六叔说过蒯五一家儿媳关系和睦,此时从蒯大媳妇等人所说的话中得到交相验证。
也就是说,就算是有蒯举明之死在前,蒯家的亲密关系并没有受到影响,唯独蒯五性情大变。
之后变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庄四娘子与人私通吗?
“后来呢?”
赵福生随口问了一句。
“我婆婆临终前,担忧老五不成器,又怕四娘子吃苦,让我们多照顾她呢。”
蒯大媳妇有些伤感的道。
“谁又想到,后面事情会变成那个样子?”蒯二媳妇也叹了一声。
她话一说完,坐在她身旁的蒯三媳妇十分警惕的伸肘撞了她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