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昏迷之后,武少春也醒悟过神——他几乎是连滚带爬的松开了对庄老七的压制,手反撑着地,双腿踩地,四肢用力,面容朝天倒爬着退后,顷刻之间拉开了与庄老七的距离。
武少春曾经历过狗头村鬼案,对于厉鬼的凶残与可怕也是领教过的。
但一个人被剥了皮可以不死,没了心肺内脏如何还能活呢?
从庄老七后背破开的伤口处可以看到,他的内脏全部被掏空,换成了一腔腥臭的水,他自己却浑然不觉,对于旁观者来说,这才是最令人害怕的事。
“他——”武少春屁股落地,抬头盯着赵福生看,想要问她:庄老七是人是鬼?
但庄老七被他放开之后,有些不知所措,缓缓翻坐起身,一脸的忐忑,武少春想问的话又强行被他咽回肚里。
他担忧庄老七是鬼,自己问的话会激怒他,令他顷刻间厉鬼复苏,继而发生更可怕的事。
“没事。”
赵福生冲他摇了摇头。
她的目光落回到庄老七身上。
在他身上的厉鬼标记被压制后,他仿佛失去了身体的感知力,屁股曾被打过板子的地方仿佛已经不知道疼痛。
他对自己的身体状况也一无所知。
随着他坐起身来,他后背的洞口处可以看到水流‘汩咚’荡漾,却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力量封止,并没有流出体外。
庄老七并不知道自己后背的情景,他从武少春、苟老四的表情,已经意识到了情况不对劲儿。
他的脸色更加的难看,脸上的水流越来越急。
那些从他毛孔之中渗出的水珠已经呈现出一种挟带着污泥的黑色,他的面容也泛着一种死气。
与此同时,他后背破开的大洞中被某种诡异力量封止住的水流开始变得湍急,冲击着那种神秘的禁制。
‘哗啦——哗啦——’
水波声不停响起。
庄老七的表情开始僵硬,脸上青色的血管高高顶起,如同一条条盘根错节的蚯蚓。
“什么声音?”
他已经听到了水声,开始感到不安。
“……”
回应他的是武少春等人忐忑异常的神情。
张传世悄无声息的后退。
不远处,苟老四昏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如死了似的。
大厅之中,沉默在空气之中传递。
就在这时,赵福生突然叹了口气:
“哪有什么声音?”她淡淡的道:
“你听错了。”
“我听到了水声。”
所有人都惊恐交加,赵福生此时的答话无疑给了庄老七极大的鼓励。
他反手想去摸自己的后背:
“大人,我背上有什么?我是不是也像蒯满财一样——”
“你后背什么也没有。”赵福生摇了摇头。
“我听到了水声。”庄老七不安的道。
说话时,他额头、鼻翼两侧的水珠汇聚为小溪,顺着他下巴往下淌,‘滴答’流涌下地。
“我好多水啊——”
他叹了一声。
赵福生若无其事:
“你吓到了,多出些冷汗也是正常的。”
她看了武少春一眼,示意他不要再退缩:
“因为你之前听到了蒯良村溺死了你的堂姐,所以你感到不安,心神恍惚,才出现幻觉,听到了水声吧?”
“是——是这样的吗?”
庄老七疑惑不安的问。
说话时,他伸手抓了把脸,脸上的水珠被他一抹,将他手掌完全浸湿,如同水手掌泡进了水里。
“当然。”赵福生说完,见他仍有些不信,且他流出的汗液中更是渗透出一种污泥一样的黑垢,便话锋一转:
“但蒯良村确实出了事,鬼案已经爆发,极有可能是因为你堂姐之死而导致的厉鬼复苏,且波及了庄家村。”
赵福生半真半假的话顿时将庄老七镇住。
范无救盯着他后背,见他背后伤口扩大的趋势因赵福生的话一止。
他微不可察的吞了口唾沫,向赵福生传递了一个眼神。
“蒯满财是被厉鬼标记的人,他前往庄家村传递消息之后,使得庄家村也被厉鬼标记,你们当时村子被大雾笼罩,这种情况我们称为鬼域。”
“鬼域?”
庄老七听赵福生慢条斯理的解释,怔了一怔,不再像先前一样激动。
虽说他仍显得有些害怕,但却已经勉强可以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对。鬼域就是厉鬼复苏后,会影响的地方,大雾、天色早黑、晚亮,都是特征。”赵福生耐心的点头。
她此时一扫之前与庄老七对话时的不耐烦,变得对他格外容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