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阳,三十六岁,七品境,镇江府丹徒巡检司司尉。
扬州人,年少从军,江防伍卒,于军中打通经脉成为武者,又因捕盗有功,晋升校尉。
四年前于金陵江防大营转入丹徒县巡检司。
如今这位罗巡检正被一根麻绳吊着脖子在丹徒县后衙三堂的房顶上慢慢摇荡着。
李锦越过众人,直接跃起扯断了拇指粗细的麻绳,将罗阳的尸体托了下来。
接触到罗阳尸体的一瞬间,李锦就皱起了眉头。
尸体肌肉松软,温度正常。
这是才死了不到一个小时,甚至可能不到半个小时。
只是看了一眼罗阳的脖子,李锦心底更冷了三分。
罗阳粗壮的脖颈上一圈倾斜向上的勒痕,倒是符合自缢的情况,但在这道勒痕下面,罗阳的喉结却软塌了下去。
李锦上手一摸,果然不出所料,喉结已碎。
罗阳是被人打碎了喉骨,扼死以后再伪装成了自缢的样子。
也就是说在最多半个小时之前,凶手在丹徒县的县衙之内,在所有人没有察觉的情况下,杀掉了一个七品武者,并把他挂在了县衙后堂的房梁上,伪装成了自杀。
李锦看着罗阳脖颈处的勒痕,眼神放空似乎在发呆,脑子飞快转动。
凶手,搞不好还在县衙内啊。
偌大的县衙,大白天拢共上百人在这里,就算后衙僻静些,但也不是一个人没有。
至少案牍库就在后衙侧面二层小楼上,不仅库里有吏员坐班,其余吏员们去案牍库交办文书是要经过后堂门前的。发现尸体的小吏就是经过后堂时看到堂门紧闭,多心从窗户缝里瞅了一眼才发现罗阳被吊在了房梁上。
若是有可疑人物出现,怎么保证不会被吏员们撞见?
要么是假装成县衙内的人,要么,凶手本就是在县衙众人中的一员!
更何况,和死掉的茶商不同,罗阳是七品武者,虽然品级不高,但却是从江防营走出来的经年老卒。
纵使江南的明军远比不上北境边军之精悍,但罗阳能从一个步卒当上校尉必然还是有点本事的,如何会被人不声不响的被杀了?
哪怕是李锦,不开启化虎的情况下,或许也能瞬间一刀砍死七品的武者。
但若想不动兵器,赤手空拳瞬间打死罗阳,全力出击下勉强也有机会,但要加上不让对方发出声音,连呼救都来不及,恐怕就很难了。
除非凶手本就与罗阳相识,甚至是很熟悉,近距离骤然出手偷袭,让罗阳毫无反应。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性,就是凶手乃是三品境或者三品以上。
但李锦很快排除了这个可能性,没其他理由,单纯就是这天下哪有那么多高品级的存在。
这里不是猛将云集的边境,整个江南明面上的三品境只有两个,一个是金陵都督府的副都督,一个就是刚来到江南的鹰扬卫指挥使李来恒。
所以。。。。
李锦转过头来认真扫视着堂外一众县衙的皂吏和衙役,抽出腰间的锟铻,忽然一声暴喝,“罗巡检非是自缢而亡,实为凶人所害!锦衣卫接手此案,落日前所有人不得离开县衙!违者格杀勿论!”。
人群忽然炸开了锅一般喧闹起来。
但李锦刻意释放出体内灵力,无形的威压笼罩在众人身上,随行的黑武士也纷纷抽出佩刀面甲下冰冷的眼神盯住了众人,这些吏员衙役们惊觉自己如同被恶鬼盯住了一般,这才战战兢兢的安静了下去。
得到了李锦的安排,十名黑武士立刻散开,一个直接飞奔出了出去,通知锦衣卫所带人过来包围县衙,其余人分作三队,前门后门各有两人前去把守,剩下五个纷纷翻墙上屋,俯瞰县衙每个角落,保证不让一人悄悄走脱。
“李千户!”,颇有点文人雅士翩翩君子样的刘县令不知是不是受了惊吓,脸色苍白的走来,这人看着有些气虚,言语却很强硬,“你究竟意欲何为?这里是我丹徒县衙!无论何事,你也不可如此霸道行事!”
“霸道?”,李锦冷笑,“朝廷命官无故死在县衙之内,还死的如此蹊跷,难道锦衣卫还要坐视不管么?”
“罗巡检分明自缢身死,哪里来的蹊跷??”,刘县官闻听李锦的话,先是一愣,下意识的反驳着。
“罗阳不是自缢,是被人杀了之后吊上去的,你若不信,大可以让有经验的仵作来查验一番。”
话说到此,刘县令表情上看已经信了七分,此时旁边一位看着也是文官打扮的高瘦中年人站了出来。
“县尊,下官有句话要说。”
“张主簿, 你有话便说。”
见刘县令点头,高瘦的张主簿微微弯腰,在刘县令身侧小声说道,
“县尊,这位李千户说的有几分道理。”,见刘县令神色微动,又道,“罗巡检有自己的公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