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上,夏洛克·福尔摩斯安静地过分。
卡洛塔以为,这位精力充沛的侦探在目睹了玄之又玄的超自然事件后,会满腹疑惑,会想尽办法从她口中挖出线索,但现在却反常的冷静,甚至可以说是冷眼旁观。
倒是她一脸思虑地看向窗外。
——主要是在为有可能大大缩水的工资担惊受怕。
反观状似阖眼休息的夏洛克·福尔摩斯:你怕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我是太激动了好吗?
他是一个意志坚定的人,拥有超凡的胆识和智慧,最大的快乐就是从谜团中找出真相,问题不搞个彻底明白不会罢休,所以很快从一时的迷惘中回过了神。
路过会客厅短暂的时间里,他看到了他想看到的东西,刹那间,脑海里闪过无数分析和推测,相反也充斥了更多的狐疑与不解,关于这一点,他迟迟不能盖章定论。
他尽力克制住询问她的冲动,因为他察觉到,她不能述之于口的秘密、最不想让他知晓的秘密,正在于此。
而他将要亲手把它揭开。
——老天,这种刺激远远胜过连续鞭打几具无名尸体或者是每日3次的cocaine注射又或者是伦敦发生了惊天密案、重案、血案!
……这么说来,他可真是个法外狂徒。
但是他的敏锐让他保持了沉默,约翰的身份、离开伦敦的原因、突发的变故,都指向一个事实——她要去做一件危险的事。
所以,现在还不是时候。
下了马车,卡洛塔给了车夫卡特几枚硬币,看他礼貌摘帽挥别,算是彻底结束了和那幢房子的情缘。
马车渐渐驶出视野,夏洛克·福尔摩斯收回目光,跟上了卡洛塔的脚步。
无论是独行的旅客、拥抱的挚友,还是依依不舍的家人、互相哭诉的情侣,一切人烟仿佛都不在他眼中,他只盯紧卡洛塔,从容地在人群和行李间穿行,好似他斗篷下并没有只穿着睡衣和不合脚的鞋子,好似他不是从21世纪而来,在这里如此格格不入。
“顺数第二节头等车厢。”卡洛塔拿到了车票,示意夏洛克·福尔摩斯接着跟她走。
“萝拉小姐?”
“卡洛塔·斯特林,我的名字。”卡洛塔顿了顿:“……埃克斯利先生。”
他翘起唇角:“得了萝拉,鉴于彼此的亲密关系——我认为我们直呼其名比较好,你觉得呢?”
她从善如流:“好的,斯科特。”
她有所顾忌。
夏洛克·福尔摩斯毫不掩饰地观察着她。
等到夏洛克·福尔摩斯进入包厢,卡洛塔紧紧拉上门坐下来,终于舒了口气。
然后一口气又重新提了起来。
“你在害怕什么?”
夏洛克·福尔摩斯在她对面坐下,用一种“不要对我说谎”的语气质问道。
害怕?
她轻声说:“我本可以无所畏惧,我担心的是你。”
他目光平静地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开口道:“何出此言?”
“我将面对巨大的灾祸,你可能会因此受到伤害。”
他的神情严肃,隐隐带着不容拒绝的魄力:“告诉我真相,我有这个权利。”
的确。卡洛塔认真地说:“首先,我是个好人。”
“嗯哼。”他的潜台词是“对此我保留意见”。
卡洛塔咬了下唇,挑着能说的解释着:“我来19世纪是为了救一个人,当然不确定他最后是不是需要我救,但是我不能赌。”
不确定?那个人有足够的自保能力?
夏洛克·福尔摩斯心里重复着这个字眼,不动声色地问:“那个叫做约翰的人?我们的对手是谁?”
卡洛塔摇摇头:“总之不是普通人。”
“我对付过英国最凶恶的罪犯,他们每个都不惜一死。”夏洛克·福尔摩斯沉着道:“幸运的是,我总是那个胜利的人。”
“抱歉,我不是故意跑到你家里的,这是我的失误,无意牵连你。”卡洛塔没有接过话茬,而是慢慢地说:“前方危机四伏,如果你……我不想再找办法去救你。”
一声汽笛过后,火车轰鸣声彻响,卡洛塔分神看了一眼窗外,漆黑中还有影影绰绰的景物,由慢到快逐渐在与他们背道而驰。
“那个人是原本就会在这时死去,还是有人同样来到19世纪却想要害他?”
卡洛塔缓缓回过头,他的个子很高,又坐得笔直,五官沉浸在包厢上方的阴影中,像这句话一样荡魂震魄。
“这重要吗?”她试探着问。
他勾唇,眼神莫测:“这决定了你到底是要破坏,还是要保护。”
【卡洛塔:079,我可以回答吗?】
【079装傻:你说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
【卡洛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