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两位大人深夜前来,所为何事?”
“说来惭愧,这几日衙门借齐少东家不少人手,又得了开渠挖河泥之法索性赶在这次暴雨前解了麓山郡城外几条主河道的水患之忧。”贺庸说着脸上多了几分羞愧:“本这次的事情我和王大人并不想劳烦齐少东家,耐何就在前两日柳行街那边行脚帮的人竟然全都撤走,刘大人得到消息赶过去时已是人去楼空,后来我们的人将整个柳行街上所有空置的宅院铺面都搜了一遍,却也只搜到百余斤陈粮,竟再无其他。
如今整个麓山郡城内只有数万人等着媒体吃用,行脚帮这一走无异于是釜底抽薪,昨日起衙门内的差役接收了柳行的铺面,开始每日每户限量限数出售这些陈粮,可是再如何限量,也不过只是百余斤的份量根本撑不过几日。如今麓山郡城内的百姓还不知道城内已经没有多余的粮食储备了,刘大人实在无法这才让我们两来这里与齐少东家商讨可有解决之法。”
靳照东死后,留着麓山郡的弘文堂帮众就是一盘散沙,早晚都会乱,如今撤出麓山郡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只是意料之外的偏巧这时候祸不单行又赶上水患,这才使得问题的严重程度成倍上升,一但处理不好就有可能暴雷,引发不可估计的祸乱。
从一个月前,四海镖局从麓山郡到江陵郡何松县路线便已形成来回之势,从最初的每支镖队时隔半个月出发,到之后三五日便会发车一支小型镖队,且相应的,罗家村发车的同时,位于小旗村的四海镖局总部也会相应的在同一天出发一支装满货物的镖队,押镖的人手基本空置在二十人左右,运输的马车则在十至十五辆以内,虽然数目不多,但因足够灵巧风险也同等降低了许多。另外之后运货的车马都是进行过改装的,即便车马的数目大幅度降低了,但暗仓内运送的粮食数目却并没有减少多少。
便是因为有如此源源不断的粮食安然的送进罗山村外顾庄内的库房中,顾七方才能放开手脚在麓山郡连开两家商市分行,又在城外置办大量田地雇佣附近村子的农户给自己做雇农。
这一点显然刘守正和贺庸、王和彬几人也清楚,只是他们显然并不清楚自己这边到底往渝中送进了多少口粮,是否足够在行脚帮撤离后稳住麓山郡的居民,安稳的撑过这一次洪患。
“齐少东家?”见顾七不言,贺庸有些心急。麓山郡内的陈粮已经撑不了多少时间了,如非如此,他和王和彬两日也不至于要在这种鬼天气里,连夜赶过来。
顾七并没有马上回答,沉默了片刻,起身道:“我可有安排麓山郡内的三家四海商市从明日开始限籍、限额,但不限总量对外放粮。”
贺庸闻言眼睛一亮:“如此真是太好了。”
王和彬谨慎,问:“那粮食的定价如何?”
“今日是什么价,明日就是什么价,直到入夏之前,城内粮价都维持不变。”
“当真!”贺庸激动的嗓子都有些发抖:“齐少东家大义!”
王和彬的面上闪过不可置信,来之前不论是刘大人还是他和贺庸都已经做好了四海的人会借此坐地起价的准备,只要能保住麓山郡内百姓度过此劫,让步也罢,忍过一时更不算什么。
然今日,这位齐少东家的好说话竟让王和彬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去看待这件事。真是大义为民?王和彬并不信。
商户有多图才叫商户,若是无所图...
怎么可能无所图,怕的是图的非眼前之利罢了。
果然,王和彬并没有等多久,顾七便再一次开口道:“两位大人,在下保证只要能平安顺利送进麓山郡的粮食,在四海商市都会以今日之价开放出售给麓山郡百姓,绝不再涨一分一毫。只是...
只是在下终究不过一介商户,虽然手下人有些谋生的手段,但能力有所限,以渝州府如今的情况,在下也不能保证四海的车队,每一次都能顺利无恙带着货物送进渝中。”
渝州府如今就是个三不管地带,水患来之前,寻常商队镖车想要平安来回与两境之间,其中艰幸便不仅仅只是缺水少粮,路途颠簸难行这般简单。过境的关卡,沿路的边军,随时出没的山匪。甚至一路途经各处郡城都有可能遭到当地府衙县衙各路官差衙役的盘剥敲诈。
如果仅是这些,或许在这半年内渝州各方势力盘旋之间已经趋于平衡,只要摸清其中门道,未必就不能走稳妥。但眼下情况却不同,此次的水患并非麓山郡一郡之祸了,以如今的雨势来看,整个渝中都被笼罩在其中。
之后如水患持续,渝北的情况如何暂且顾不上,若是渝南区域也被祸及,即便他们这些人想尽一切办法守住麓山郡城,也无法保证其他郡城的百姓会不会因此此次水患再次流出大量灾民,一但大量灾民游集到官道,车队在想顺畅的来回与渝州府和云州府之间便比登天还难了。
这一点顾七能想到,贺庸和王和彬自然也能想到。
王和彬思索片刻,认真问道:“那依齐少东家所见,可有解法?”
已经到了这种时候,两方人都清楚,同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再去谈那些虚的,毫无意义,不如就将困难都摆在明面上,集各方之所长解决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