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富贵家往后日子要怎么过,猴子可不关心,猴子这会儿正春风得意。
只三日的功夫,七爷让他办的王家村宅地田地征收的任务竟然就成了九成九。
原本以为最难拿下的村子里的那些无主的空地荒地多少需要耽误些功夫,没想到王家村的人都很识趣,还没等他去村长家下功夫,那边就已经谈妥了。
现在唯一没有签订下来的,也就只剩下了王家村村长王富贵家的那一处宅子和几亩耕地了。至于这一点点的田地,猴子事先便问过,并不影响七爷之后做事。
这可是猴子自认跟在七爷身边做下的第一次大事情,本以为多少有些波折,没想到能这么顺利办成,猴子心里得意,一边招呼着手下人收摊一边想着等下可得问江平哥讨点酒肉,好好松快松快。
心里正美着,忽见一个老太太往自己这处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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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猴子哥,咱们这么做不碍事吧。”送走刚刚的老太太,跟在猴子身边做事的小六犹豫问。
猴子看了看手里的田契和宅契,笑道:“只要这契书作真,咱们该给的银子也给了,旁的可不管咱们的事情了。
今日收摊回下河塘村,三日后叫齐兄弟们只管来收房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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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三日后,猴子预想的气势十足带人去王家村收房的事情并没有顺利进行下去,因为从前一日开始麓山郡便下起了瓢泼大雨。
虽然在之前的一个月内渝中范围的天气便一直没好过,接二连三的雨水断断续续的落个不停,可像今日这般,已经全然看不清周围环境的雨势却也是第一朝。
更要命的是大雨一连下了两日都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反倒是越下越密集,涉及范围也越来越大,几乎要将整个麓山郡都笼罩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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麓山郡郡衙内,贺庸和王和彬站住屋檐下,看着连廊外的雨势,脸色凝重。
“今日这雨势,城内百姓都已经到了无法正常出行的地步。城外怕是更为艰难了。”贺庸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心里有些忐忑:
“好在前几日郡城外的几条主河道都重新加固了缺口,也挖空了河泥,水位下降了足有大半,如若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我们能做的已经是做到最好了,之后且要看老天爷是不是真要渝州府生灵涂炭了。”王和彬叹息一声。
“也不能全指着老天爷怎么想。”
贺庸压下心中的踌躇:“我从前也觉得尽人事听天命,甚至这几年里眼看着渝州一日不如一日,便越发的泄气,总觉得天要亡渝州,哪是区区人力所能抵抗的。”
“怎么,你如今反倒不这么想了?”王和彬好奇问。
贺庸轻笑摇:“不这么想了。
王大人可去下河塘村看过齐少东家的人带领着那些村户开坑水渠的光景。”
见王和彬不搭话,贺庸继续道:“我从前从来没想过真的有人定胜天的事情,那一次我看到了。
那些百姓可能从未想过他们当日修建渠道是为了救麓山郡,救自己的村子,救自己的命。
他们仅仅只是为了一日三顿的饱饭,如此简单却偏偏比什么都要有效。”
说罢,贺庸的目光比之前要坚定了许多:“你我十年寒窗苦读入士为官时都有想过为民请命、为百姓做事实。
可是真正进入官场后却发现很多事与我们以为的并不相同,想要做事做实事太难太难了。”
“如今的庙堂之上,士族权臣当道,咱们这么寒门学子想要做些能做的谈何容易。”王和彬神色淡淡。
“并非只是如此。咱们的上峰刘大人是难得开明知人善用之人,你我二人能在刘大人手下为官本已是福气。”
贺庸笑笑继续道:“可是我们仍旧无法为百姓做多少有用之事,特别是在天灾之前。
可笑我之前只当这些都是天意难违,却从未想过竟是自己能力不足所致。”
王和彬微微扬眉:“贺大人何出此言?”
贺庸苦笑:“古人云,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行万里路,不如阅人无数。
从前我只当行商之人多是只重眼前之利,眼见心胸不过尔尔。却不曾想到,不过尔尔恰恰是我们这些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读书人。
论眼见论识人心,论知人善用,我们其实比那些商户差太多了。”
“贺大人说这些,可是因为齐少东家的缘故?”
“无论是修建水渠,翻挖河泥,还是移居下游位的王家村百姓,这次麓山郡若能侥幸度过水患之灾,保辖内百姓无恙,齐少东家功不可没。”
“我承认,这位齐少东家确实有过人之处,但贺大人也不必看轻自己。天下商户何其多,真正能有齐少东家这般魄力的可并不多。
如若不然,咱们麓山郡城内,这两年又何至于只有行脚帮一家独大。”
贺庸愣了愣,随即大笑:“王大人所言极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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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爷,三条纵向主渠道已经全部贯通。接下来要怎么办?”
下河塘村外,江平看着越来越大雨势,想到这段时间七姐让自己做的事情,江平只觉自己胸口涌起阵阵惊涛骇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