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好好的,就有人收咱们村的宅地了。”
王富贵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有些想不明白,王家村有什么能被人瞧的上的地方。
“咋咧,有人收这些破地你还不乐意了?”王老婆子不解:
“好几两银子呢,咱家早些去还能多一两安置费,还能去下河塘村外给那大户人家做雇农,往后家里几个小的一日三顿饭就有供应了。”
“所有人都走了,咱们王家村就散了。”
“散了就散了吧。”王老太不以为然:“咱们王家村的人往上数本就不是麓山郡人,从前就是迁来的。
祖辈来的时候就没银钱,才会寻了这么一块要地没地,要路没路得破地方安置,一代穷代代穷,眼下难得有冤大头愿意给咱们银子,以我看正好早些迁走了事。
我可打听过了下河塘村里有不少空置的房子,你前几日不是和下河塘村的许富贵攀了交情嘛,我看咱们就干脆再下河塘村安籍,这附近咱们也住习惯了,真走远了反倒更不自在。”
“你懂什么。咱们老王家这一脉的根都在这里了,这回散了,以后怕是聚不起来了。”
王老太翻了个白眼:“等饿死了,就不用散了,干脆都死一窝一了百了。”
“你这老婆子怎么说话的。”
“怎么说的,不就这么说的嘛。咋的,你嫌难听?好听话还能换银子不成。
不想咱家少拿银子就赶紧起来,去把那两间老宅收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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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王家村里忙着收拾东西的又何止王富贵一家。王家村穷,别的东西没有,几间破屋子,几亩散田家家户户都有。
有脑子活络根本顾不上收拾东西就先寻了家里的房契、田契往村口临时搭建的摊子赶。
收拾什么时候都来得及,先将前三个的名额占了才要紧,足足多一两银子呢。
也有不知足的,寻了自家的房契后,嫌得的银子不多,又忙着去村子里那几家或死或走人的空房子里翻箱倒柜。
想着若是运气够好,说不准还能在这些破房子里寻到留下了的宅契。
大康的宅契分作两种,一种是白契,一种是红契;红契是盖了官府印章过了明路的,白契则只是注明了房屋地址,户主大名。
若是村中自建的房屋,一般都会另有中间人签字,多半是村里德高望重的老人或者村长族长之类有威望的人。如果这房子之后买卖交易,则也会注明买卖人信息。
白契和红契的作用是一样的,唯一的区别就是一个有官方备案,一个则属于私人合同性质。平日里若无意外,用白契交易还是用红契的交易,用法都是一样的。
不过若是遇到特殊情况,例如家中的白契落在了旁人手里,若是你又无法证明这宅契是你被人偷了,还是自己输掉的卖掉的送掉的,便是有嘴也说不清了。
这时候红契的好处就出来了,因过了官家明路,在衙门都有登记备案,只要打官司,一切依照红契登记为准即可。
当然,一般情况下很少有村户会将自家的白契送去官府过印换成红契。毕竟去官府过契书,得花不少的契税银子。
大康的契税银子是依照宅地大小计算了。若是换做城里的值钱的宅院,自是有不少人舍得花这笔银子,可惜村里的房子就没那么值钱了。
特别是王家村的破房子,能有一份白契也只是方便村里的人之间少些麻烦。哪能想到真能等到有一日会有外来的富户来王家村收宅地的。
这一下,村子里空出来的那些从前没人要的破房子都成了香饽饽。
忙着收拾的,忙着抢房的,忙着换钱的,随处可见。
原本就谈不上淳朴的穷乡僻壤,短短的两日内将人性的恶显露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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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七带着江平走进王家村时,见到的便是随处可见的推搡抢砸。
“这房子是我男人的你们凭什么抢。”
“什么你男人的,你一个姓田的,嫁进咱们王家村的外姓女人凭什么占着这处房子,这是我四弟的房子,我四弟走了,这房子自然是我这做大哥的收回去。”
“你个臭不要脸的,爹娘走之前明明说好了,家里的老房子是过到我名下的,你们凭什么占去!”
“什么说好的,你有凭证吗?家里的老房子地契就在老子的手里,这房子自然就是老子的,老子如今拿这房子换钱天经地义。”
“作孽要死的老麻子,这房子是王超家留下的,你家与王超家都出了五服了,你还想站这处房子。”
“我家出了五服,你家又与他家有什么关系!”
“咋的就没关系了,我爹和王超他爹是堂兄弟。他家这脉都没人了,这房子自然得归到咱们家手里。”
“狗屁!从前王超家还活着的时候,就你家和他家不对付,现在人走了,你个臭不要脸的还要意思站人家房子。”
顾七冷漠的看在村口处闹哄哄的一团,侧身问猴子:“收了多少了?”
“到今早,已经有十五户人家拿着家中的宅契地契找我抵银子了。”
猴子翻了翻登记册,撇了撇嘴道:“整个王家村如今还在村子里的还不足二十户,他们现在在抢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