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下河塘村这边忙的热火朝天、如火如荼,贺庸和王和彬那边事情进行的却不算顺利,虽然有了顾七送去的五十个镖师,又召集了府衙内所有可用的差役,人手是足够了,可修补河道也不仅仅只要人手就行,石料也算其中关键。
贺庸派人找遍了整个麓山郡各大荒废的旧石料场,足足忙碌三日才凑足一批石料将两条紧挨着郡城的两处崩坍的河道修补好。但这些石料也仅仅只够修补所用,想要将整条河道再加高却根本不够用。
没有足够的石料,实在没有其他办法之下,贺庸便想着干脆就能用碎石子,用河沙,用土块代替,这些东西只要愿意挖到处都有,因这几日里仍旧时不时的阵雨落下,导致寻来的沙土泥块无法堆砌凝固,王和彬就命人去柳行街搜集废弃的旧粮袋,将这些河沙式子泥块混合后倒进粮袋内用麻绳扎紧,层层叠叠的垒放在河道两侧。
随着垒放的沙袋需求越来越大,贺庸突然间旧想到了顾七之前提到疏通之法。
既然需要石子泥块都是现挖出来的,那挖哪里不是挖!倒不如将开渠疏通和填充沙袋的事情同时进行,干脆一边挖一边垒。
贺庸越想越觉得这个法子可用,只又苦于自己并没真正实践过开渠之法,思来想去,贺庸干脆将自己手上的活计一股脑的都先丢给了王和彬处理,自己则打了个招呼后就跑去了下河塘村找顾七。
听闻贺庸的来意,顾七笑了:“贺兄,这几日下河塘村外荒地挖出来的多余的泥块都堆在山涧旁了,你若着急用,尽管叫人带上麻袋来拉走就是,何苦要自己挖。”
这倒也是个法子。
不过贺庸想了想还是摇头道:“此间来回一趟也要走不少时辰,太耽误事情,有这个时辰,我就叫人在河道附近挖,也能挖出不少来。只是那两条河道附近并没有可以横向相连的其他水系,我便琢磨不透这水渠该要如何挖才能起道最大作用。”
“舆图带了吗?”顾七问。
“带了。”贺庸让身边的小吏拿了一份卷轴:“是我临时临摹的,不细致,但大体上差不多。
贺庸如今在修固的两条河道都在麓山郡城外不远处,其中一处河道的坍塌位置距离最近的村子只有十丈,如今坍塌的部分已经用石料加固了,只是到底是材料不足,加之时不时都有雨水倾泄而下,导致这些加固的部分并不牢固,若真要遇上洪患,根本不堪一击,这也是贺庸着急想要另外想办法的缘故。
顾七的目光落在这两条河道的东西两侧,发现往西是一条狭小的山脉,一旁接壤着两个镇县若干个村落,村落的地势由高到低依次而建,地势最低处连接着的则都是大片大片田地,这些田地舆图上都有标注,都是有主农田。其中一条河道则是从山脉的另外一侧环绕而至,从窄小弯曲的山涧溪流逐渐汇聚城湍急宽阔的河道。
从这条河道形成的地势和水流的走势来看,位于西面的那一大片镇县村落并无明显风险,真正要命的是位于河道东面两侧的几个村子。
渝多平原,位于河道的东南侧和东北面两处,皆是大片的平原,地势低且平缓根本无法主档任何洪水的倾泄。
而最要命的是这两条河道一路向东而至,百里内竟再无其他横向可汇聚缓解的水域,两条河道最终再百里外汇聚成一条,直至三百里外涌进虞江。
虞江倒是开阔,但距离这里足足有三百里,都已经出了麓山郡境了,贺庸想另修渠道分担麓山郡城外这两条河道的水位,至少得将渠道修足这三百里地才有用,且不管出了麓山郡境,其他郡府肯不肯让贺庸修这条渠道,也不管修建这条要多少人力物力,就说这修建所要的时长也不是贺庸能耽搁的起的。
说句不好听的,许是再过的十天半个月的,这两条河道的水位就先撑不住了,到时候可不管有没有渠道,修到何处,黄花菜指定都已经凉了。
贺庸见顾七眉头紧蹙,有些担忧:“这事不好办?”
顾七也没托大,点点头,实话实说:“确实有些不好办。”
依照这两段河道眼前的情况看,将河堤加高加固确实是最有效的防洪之法。
“可还有其他缓解之法?”贺庸问。
顾七看了看手中舆图上河道的标识,见并没有河道深度的测量,便问:“这两条河现在的水位如何?”
“已经到临界点了。”贺庸道。
“可探过河床的深度?”顾七又问。
“倒是没细探,约莫再三丈左右。”
顾七眉梢微挑:“这么浅?”
“其实这两条河道都是由山溪汇聚而成,前后形成时间不足百年。”说着贺庸想了想道:“因地势缘故,有些位置会深一些,最深处不超过五丈,最浅处仅由两丈。”
其实若不是因这两条河道实在浅显,也不至于一碰到大旱,不足两年就枯竭,眼下堪堪才下了几场雨,河岸就又马上溢满不堪重负了。
顾七思索了片刻问:“再河水灌满之前,可有提前清理过河道?”
见贺庸愣神,顾七提醒:“有没有清理过河床上的淤泥河沙?”
“并没有。”贺庸摇摇头。之前干旱,谁也不回去想着给已经固结的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