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赌坊这几年,余大保虽然混的不怎么样,可对赌坊里上上下下大多数人的性子却都清楚。
江平虽然性子莽撞,性情也凶横。又有些心高气傲,平常也不太看得上他们这些惯常浑水摸鱼偷懒耍滑,没有上进心的老油条。
可江平的心眼却是真的实,在赌坊这么多兄弟里,也只有他是真把柳老大当作亲大哥看的。
不过这些话,余大保却没有继续说。
毕竟一朝天子一朝臣,他们现在的老大就要换人了。
......
“找了你半天,原来你在这里。”说话的人声音略微低沉,节奏舒缓,带着勾人尾音。
顾七闻声,半眯着眼低头看去便见周璃站在树下抬头浅笑。
“周大少爷今日怎么有空过来?”顾七纵身从树上一跃而下。
“给你送图纸来了。”周璃举了举手里的画卷:“我可废了不少功夫才让韩画匠这几日赶制出来的,你看看有什么要修改的地方。”
顾七接过图纸笑问:“就这事也值得你周大少爷亲自跑一趟?找个人送来不就好了。说吧,还有什么事情。”
“果然什么事情都瞒不过阿七。”周璃轻笑:“确实有有点事要与你商议,不方便假以旁人之口,就干脆亲自跑一趟了。”
“走,下去再说。”见周璃神色郑重,顾七便知道,这事小不了。
两人寻到商市后的凉棚坐下。顾七取了热茶水来,问:“说说吧,什么事情。”
“你可记得,我之前那批烟丝送来时,除了点岔子,在途中足足耽误了小半月。”
“自是记得,你不是说,是漕运那边出了点乱子,梳理后,货便被放出来了吗?”
若说顾七现在对商市内那块区域的关注度最高,自然就是茶饼烟丝专区。
前段日子周璃雇用了行脚帮的人在镇上各处放消息,这几日已经有不少到何松镇过路中转的商客闻到风声寻到了小旗村来。
商市里的烟丝茶饼货量充足,不仅提供零售,也支持少量批发,价格公道优惠,因此拿货的行商络绎不绝。
就风清这几日结算的账目来看,光烟丝茶饼这两块区域的单日营业额已经逐步超过了商市内其他区域单日总营业额的40%。
这还只是开始,只要顾氏商市的名头逐渐在来往商客中传递开来,假以时日,这烟丝和茶饼两块区域所能带来的利润一定会超过其他所有。
不仅如此,这两块区域所带来的引流效果,同时也会带动商市内其他区域的销量。
比如商市内的山货、干货、皮子都是过往商客喜欢的东西,有些闻讯来顾氏商市进购茶饼烟丝的商客,逛了商市其他区域也会顺手采买一些山货皮子一起带走。
还有本身就是通走南北道职业贩卖皮子的商客,本是想顺路添带一些烟丝茶饼走,见到顾氏竟然有专门的收货区,干脆就选择以物抵资,拿皮子换烟丝茶饼。
这般低价收取,转手高价零售,或者平价批发,虽然其中利润被压缩了又压缩,可胜交易地都在同一处,少了大量物流人工成本和时间成本。
一进一出,每月下来,能给商市带来的收益也是十分可观的。
周璃喝了口茶不紧不慢道:“漕帮势力庞大,沿着运河而生的几个郡府,凡有江河之处,皆有漕运之影。
特别是在这几十年里,凡是要过漕运的营生,若说没有帮内的帮忙看顾疏通,一遭走下来,少说也得被拔下几层皮。”
“我记得你之前提过,在漕帮内有相熟的兄弟,上次烟丝的事情也是那人帮你处理的。”
说着顾七蹙眉,问:“怎么忽然提起这事,是后续的烟丝又出问题了?”
“倒也没有。”周璃摇摇头:“有我那兄弟帮忙打点,最近的几批烟丝都不会有问题。
只是...”
“只是漕帮内部势力盘根错节、错综复杂,我兄弟那条道今日能用,来日却未必能继续用。”
周璃说着顿了顿,认真道:“这买卖若是想做的长久,我们得做两手准备。”
顾七挑眉笑道:“你是想避开漕帮自己干?”
小伙子胆子很大呀。
“漕运线自然不是你我能动,但想要把这些烟丝送进何松镇内,却也未必只能走漕运这一条道。”周璃的手指习惯性的轻轻摩挲着杯面,语气平缓,不紧不慢的道。
“你要走陆运?
姑且不说陆运所需要承担的时长和风险。就单说你的上家若是知道你拿了这些货却不走水道反而该走路道,往后恐怕都不会再轻易将货卖给你。”
其实不论烟丝还是茶饼的源头都是由官家的人把控着,而官家的人里又有多少是漕帮的靠山,这本就是门扯不清的买卖。
上头放,下头吃,行内的规矩,有些银子不是想省就能省的。
周璃笑笑:“所以我说漕帮内部的势力盘根错节,理不顺也理不清,这是坏处,同时也未必不是好处。放心,货源的事,我有法子。”
“既然货源没问题,那么接下来就是要解决的问题便是要怎么改走陆运。
行商过各郡府,都需要递行商同行牒文,按照大康律法,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