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林黛玉自沁芳亭处由紫鹃搀扶着回到潇湘馆,一进院门,只见满地下竹影参差,苔痕浓淡。
此刻她心中回忆起那日葬花之时王攸所作的诗句:“浩荡离愁白日斜,吟鞭东指即天涯。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在联想到二十六日是他面圣之后归园之日,其当时面对的是甄家那位县主的亲事,难道他拒绝亲事选择面圣是为了自己不成,想到这,林黛玉不免又是面上做烧。
“嘎!”
廊上的鹦鹉见到林黛玉回来,叫唤了一声,当即就扑了下来,把沉浸在羞赧甜蜜之中的林黛玉吓了一跳,林黛玉嗔道:“作死的,又搧了我一头灰!”
那鹦鹉被林黛玉说的又飞回了架子上,叫道:“雪雁,快掀帘子!姑娘来了。”
林黛玉止住脚步,以手扣架问道:“今日可给它添了食水不曾?”
那鹦鹉便长叹一声,竟大似林黛玉素日吁嗟音韵,接着念道:“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试看春尽花渐落,便是红颜老死时。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
林黛玉,紫鹃听了,都笑了起来。紫鹃笑道:“这都是姑娘素日念的,难为它这么记得了。”
林黛玉便令紫鹃将这架子摘下来,挂在了月洞窗户外的钩子上。
于是进了屋子,在月洞窗户内坐了下来,由润竹伺候着喂了药,只见窗户外竹影映入纱窗,满屋内阴阴翠润,几簟生凉,反而让林黛玉不由的打了个寒颤。
“紫鹃姐姐,姑娘想来是有些冷。”润竹对刚端温茶来的紫鹃说道。
“知道了,姑娘且等等!”紫鹃摸了摸林黛玉的手,顺便安抚了一下林黛玉,之后快步去了里间,从柜子中取出一件轻便的袍子,给林黛玉披上。
紫鹃笑着说道:“这还是上次风铃从苍泱筑那拿回来的,听说是清影姐姐特意叫人赶制的。”
林黛玉怎会不知紫鹃此句的含义,想来是攸哥哥吩咐了清影做的,这潇湘馆正如王攸所说的确为阴凉潮湿。这赶制的袍子披在身上,林黛玉觉得心中温暖。
林黛玉隔着纱窗调逗鹦鹉做戏,随后喃喃念道:“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
又说蘅芜苑内,雪洞一般的正房之内,宝钗躺在凉榻之上,翻看起昨日从苍泱筑借来的几本书。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薛宝钗闷声想道,可是过去了这么些年,小时候的事那么多,又怎好一件一件的去分析,去排除。
林黛玉的一知半解在薛宝钗看来全然不是,她突然想起了王攸后脑处的那瘀肿以及先前在贾母处颦儿的神情状态,莫不成是昨夜戌时。
倘若自己再走的快些,是不是就能赶在前面拦下王攸。
“不如何!”王攸的三个字再度从脑海中划过,薛宝钗不免苦笑,就算自己拦下又如何,以当时的情境,他最终会去潇湘馆的。
“妹妹这般的人物,何苦来为这牢什古子东西所困,什么玉不玉的,这府上甚至外面那些人谁人看不出真正的璞玉是谁?”宝钗摸了摸胸口处的金璎珞,又想起了昨夜哥哥最后一句话,不由的怔了。
“姑娘,姑娘,你怎么了,自昨日到今日总是心不在焉的?”一旁的莺儿担忧的问道。
宝钗摇了摇头,什么话都没说,随后又看起了书。
不一会儿,院外传来琼玉的声音,只听她在外面喊道:“宝姑娘可在家?”
莺儿急忙走了出去,随后将琼玉引了进来,琼玉见到宝钗正在看书,随后说道:“打扰宝姑娘看书了,我们大爷让我过来给姑娘送样东西!”
薛宝钗虽心中怨懑,但是她还是要维持表面的宽容大度,于是放下书,看向琼玉手里的东西。
只见那是两个玻璃小瓶,约莫三寸大小,上面螺丝银盖,鹅黄笺上写着“木樨清露”,另一瓶上写着“玫瑰清露”,看起来倒是新奇别致。
“宝姑娘,这原是姑太太派人送给我们大爷的香露,说是进上的好东西。虽说香妙异常,但我们大爷有些吃不习惯,这不就让我把这香露送到姑娘这。”琼玉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琼玉,你拿回去吧,毕竟这东西是姨妈送给攸兄弟的,这送到我这儿到时候让姨妈那面又怎么想?”薛宝钗婉拒道,其实心里有些埋怨的,怎么把自己不要的东西送来,王攸这是什么意思。
“我们大爷知道宝姑娘会这么说,大爷说这是他的心意!”琼玉都觉得这事自家大爷做的有些荒唐,但她不知王攸为何会这样做。
“我不明白,你回去让他自己亲自过来和我说!我倒要看看他的心意如何?”薛宝钗颇为烦闷的说道。
“琼玉妹妹,你先拿回去吧,我们姑娘自昨儿回来心情就不大好。”莺儿在一旁劝说道。
琼玉自知理亏,也只好将东西再度收好,回了苍泱筑。
王攸正蹲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