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满枝头,本是不适合奔波的时候,但时间不等人。
陆鹤羽辞别徐淮茗便于黎木樨一同去了黎府拜别父母。
路上,黎木樨笑着问道:“先生与你说了什么?”
陆鹤羽侧头看向与自己并肩骑在马上的黎木樨,微微勾了勾唇,“没什么,师叔要我照顾好你。”
黎木樨自然是不信的,她的那位先生可不是如此多此一举的人。
只是陆鹤羽不想说,她便也没有多问。
总之,无论是先生,还是陆鹤羽,终究不会害她。
两人拜别父母,黎世谦与陶知微两人担忧叮嘱自不必提,待两人深夜回府时候,天上的雪花依旧未停。
黎木樨看着自己与陆鹤羽发上没来得及融化的雪,一时莞尔,“倒有些一路走着走着就白头偕老的意思。”
陆鹤羽却心里一沉,总觉得黎木樨在临行前说这话,让他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会的。”
压下心中不安,陆鹤羽只回复黎木樨一句“会的”。
他们会白头偕老,一定会的。
黎木樨没再多说,两人到了府上也很快歇下,毕竟明天就要各自启程,这一次依旧是九死一生的局面。
次日,一望无际的雪地里,两道身影向相反方向疾驰而去。
黎木樨骑在马上纵马狂奔,这是去楚都的路,也是她心中想了很久的路。
她与安容洵前世今生血海深仇,总该有个了断。
当初她本欲一边替大燕夺回江山,一边也为自己和黎家前世几十条人命报仇雪恨。
但孟秉煜那一次的三道圣旨逼陆鹤羽班师还朝,让黎木樨意识到,即便她重活一世,天命依旧在楚不在燕。
黎木樨师承徐淮茗,乃是桃谷一脉。
桃谷一脉虽说总是有惊才绝艳的天才行走世间,左右天下大势,但徐淮茗曾经与黎木樨说过,“所有看似左右天下苍生的天才都不过是顺势而为,毕竟天命难违,这世上所有逆天而行的人,无论他本事多强,能力多大,终究不会落得多好的下场。”
黎木樨深刻的记得,当时徐淮茗神情少有的凝重,对她十分郑重的告诫,“区区蝼蚁,如何左右天下?”
黎木樨向来有自知之明,不会认为自己是那个可以违抗天命的天之骄子,所以对于大燕能否夺回万里河山,她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但对于杀了安容洵,她却不会放弃任何机会。
今番前去,若是能杀了安容洵,楚国必定大乱,到时候也未必不是大燕的机会。
她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可若是不能杀了安容洵,黎木樨不知道这辈子还有没有希望复仇了。
她一路奔走,全然没有发现,自己竟然已经暗生心魔。
而这心魔其实在当初听到徐淮茗坠崖的时候便已滋生,只是那时候黎木樨尚能压制,但如今她正在突破瓶颈的紧要关头,难免心浮气躁,放松了对心魔的压制。
一路夜以继日,黎木樨凭着座下汗血宝马,竟是将路程缩短了将近一半。
如今进了楚都,她担心被人认出,早就女扮男装,又带上了斗笠。
只等着今夜夜深人静之时,她便会潜入皇宫。
这几日她愈发心浮气躁,隐隐感觉就要突破关口,只是却一直没能彻底突破,让她觉得如鲠在喉。
但时不我待,许翌琛命悬一线,没时间等她突破瓶颈之后再去偷药,她也只能带着这股心浮气躁静静等待夜幕降临。
很快,天色黑了下来。
相比于燕都,楚都的位置更靠近北方,故而在先前燕都下了第一场雪的时候,楚都早已下过不知多少场雪。
如今楚都银装素裹,与她当初与父亲带着全家离开的时候截然不同。
可黎木樨对这里没有丝毫好感。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她们黎家跟在楚都的回忆只有被无尽的猜忌和算计,还有前世血淋淋的行刑场,和数十条人命。
黎木樨换了夜行衣,拿着“断神”悄无声息的靠近皇宫。
皇宫巍峨,是无数官员和百姓心生敬慕的地方,但对黎木樨来说,那里住着的是跟她有血海深仇,不共戴天的仇人。
趁着御林军换防的时候,黎木樨施展出鬼步轻功,整个人如同鬼魅一般,纵身飞跃,登上高高耸立的宫墙。
她在夜色的保护下如同一只身形灵活矫健的黑色狸猫,纵跃间悄无声息。
脑海中回忆着谢清俞给她的楚皇宫的地图,那是大燕安插在楚皇宫的暗子冒死送出来的地图。
地图标志清晰,黎木樨临行前便将地图牢牢记在了脑子里。
如今,黎木樨没有丝毫迟疑,躲过皇宫里日出巡逻的御林军和暗卫,行如鬼魅一般悄无声息靠近收藏千年紫须老山参的珍宝阁。
行走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