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这句话,门已经从外面被推开了。
徐淮茗坐在轮椅上,面色严肃,那句“我不同意”自然也是徐淮茗说的。
而他身后,跟着因没有拦住徐淮茗而面色为难的沈洛茴。
其实沈洛茴也听到了先前云惟疏对仙藻说的话,而且徐淮茗来的时候也将其中利害关系与沈洛茴说了,所以与其说沈洛茴是拦不住,倒不如说她也没想拦。
若非如此,以徐淮茗的性子,自然也不会硬闯。
何况陆鹤羽还在照顾萧初旭,若是沈洛茴和徐淮茗起了冲突,陆鹤羽就算不会明确的站在谁那一边,也不会任由徐淮茗乱闯。
此时见到徐淮茗,仙藻却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迎上去,而是转头又看向云惟疏,用手向他比划,“我自己可以做主。”
徐淮茗一看仙藻的手语,当时就气乐了。
“是我把你带出大山,你不经世间险恶,不懂人心多变,如何能做得了主?”
仙藻看向徐淮茗,固执的把手语比划的飞快,“爷爷临终前说过,我长大了。”
一见到仙藻这个手语,不但云惟疏,便是徐淮茗都沉默了。
是的,仙藻并不是还未及笄的小姑娘,甚至她其实比黎木樨还大了三四岁,黎木樨早已经是一个独当一面的女将军,是军中将士们的主心骨,徐淮茗实在没道理还像对待孩子一般管束仙藻。
可在徐淮茗心里,仙藻毕竟与黎木樨是不同的。
的确,黎木樨在他心里依旧是个小丫头,但黎木樨出身将门,又自幼跟在他身边,无论是武功还是见识、智谋,就算是很多老奸巨猾的老狐狸都不是黎木樨的对手,所以对黎木樨,他向来都是放心的。
可仙藻虽然比黎木樨年长几岁,但她久居深山,不曾见过世间疾苦,未曾经历人心险恶,她空有一身绝顶的医术,却无半点武功傍身,若是任由她按照自己心意做事,难免不会步了她爷爷顾乐安的后尘。
可仙藻想的也没错,她长大了,是个成年人,她自己的事当然可以自己做主。
何况,他徐淮茗又是仙藻的什么人呢?凭什么替她做主?
想到这,徐淮茗微微垂眸,却是在没有言语。
云惟疏看出徐淮茗心中纠结的是什么,只是年轻人的事,他一个老人家又如何插手?
沈洛茴本是不清楚其中关系,毕竟她与徐淮茗和仙藻相处时间不多,不过如今,她倒也看出了几分苗头。
她本心思玲珑,只是性子偏淡,故而很多时候也不会多言。
若非像当初黎木樨和陆鹤羽那样与她关系匪浅,她向来不多嘴。
只是如今,虽说她与仙藻没什么交集,但仙藻毕竟先是救了她小师叔徐淮茗,昨天又救了萧初旭。
何况刚刚徐淮茗来的时候说的也很清楚,仙藻是沈洛茴师父云惟疏的师叔公的孙女,是云惟疏的师妹,按理来讲,自然也是沈洛茴的师叔。
既然有这些关系在,那仙藻也算不得外人。
当下沈洛茴开口道:“师父,小师叔,仙藻师叔,可否听我一言?”
徐淮茗与沈洛茴早就熟悉了,何况沈洛茴还是他大师兄的女儿,这份薄面自然要给。
而仙藻虽说与沈洛茴相交不多,但几次相处之下,沈洛茴的出尘气质也的确容易让人心生好感,何况仙藻性子单纯,向来凭心而行,喜欢就亲近,讨厌就远离,自然对沈洛茴想要说话不排斥。
云惟疏又是个宠徒弟的,何况他也想看看,自己这个小徒弟有什么办法解决这件事。
当下,云惟疏点了点头,“茴丫头,你说。”
沈洛茴道:“仙藻师叔想要开口说话可能付出的代价,如今师父已经说清楚了,可我们终究不是仙藻师叔,不能替她做主,而她也有自己的人生,往后数十年,我们谁也不能代替仙藻师叔生活,那为何不尊重她的选择呢?”
徐淮茗急道:“可是……”
“小师叔,”沈洛茴没有让徐淮茗把话说完,而是打断他继续道:“我们虽然是大夫,可也知道人各有命,小师叔,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福祸相依,这次可能付出的代价,焉知不是仙藻师叔的机遇?”
沈洛茴这话说的不假,而徐淮茗和云惟疏先前的担心却也有道理。
只是有些时候,便是再亲近的人,也不能替别人做抉择。
徐淮茗沉默半晌,终于看向仙藻,“仙藻,你知道吗?若你开口说话,代价可能是恢复那段被封禁的记忆,若你难以承受那段记忆带来的痛苦,你很可能心神失守,从此浑浑噩噩,到时候你不会记得你爷爷,不会记得你身边的人,也不会记得我。”
仙藻有一瞬间的犹豫,她不在乎浑浑噩噩,但她不想忘记爷爷,也不想忘记徐淮茗。
可瞬间之后,她还是毅然决然的坚定的朝徐淮茗比划,“我不会忘记爷爷,也不会忘记你。”
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