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孟少阳犯颜直谏的事自然也传到了军中,无论是陆鹤羽黎木樨,还是萧初旭等武将,对孟少阳都是心中钦佩,当然,这其中又有多少是许翌琛的推波助澜,自不必多言。
如今孟少阳既不询问黎木樨因何事求见孟秉煜,也不离开。
黎木樨反倒是有些惊讶。
在她的印象中,太子虽然也会与朝臣有个点头之交,但似乎也从来都顾忌着身份,从不会与朝臣过多相交,如今却是为何竟然还不走?
只是孟少阳毕竟是君,她为臣,就算心中疑惑,这话也不能问出来。
不过孟少阳也是许翌琛的徒弟,自然也是个善于观察人心的,见黎木樨欲言又止,便知道了她心中疑惑。
他幽幽叹了口气,“将军近来,吃了不少苦吧?”
黎木樨挑眉,却没有直接回答,毕竟朝政这事,孟少阳不该多问,她也不该多说,否则对谁都不好。
当下黎木樨拱手道:“是下官应该做的。”
孟少阳笑了笑,只是笑容中没有了刚刚突然见到黎木樨时候的那种惊喜,反而是有了一些忧愁。
他挥了挥手,让下人们都站远了一些,给他和黎木樨留下了一处可以低声说话的地方。
孟少阳看向黎木樨,十分认真的道:“将军,如今是不是有些危机,已经让将军都觉得棘手了?”
黎木樨心中一惊,她清楚,以许翌琛严谨的性子,朝中的很多事都暂时不会透露给孟少阳,可孟少阳有此一问,要么是他有自己得到消息的途径,要么就是他察言观色太过细致入微,光凭一些表面的东西,便已经感受到了某种隐藏在暗处的危机。
黎木樨垂了垂眸子,而后抬眼看向孟少阳,笑着问道:“殿下何出此言?”
孟少阳叹了口气道:“这几日,丞相虽然人前依旧,可无人时,却总是愁眉不展,本宫偶然见过一回,可询问之下,却只得到一句‘殿下不可过于参与朝政’。”
黎木樨心中了然。
她失踪的事,许翌琛自然是知道的,对于她若是当真回不来,对大燕可能造成的影响,许翌琛比谁都清楚。
虽说就算黎木樨死了,还有一个陆鹤羽,大燕总不至于沦落到无将可用的地步。
但黎木樨虽然没说,可在她从潜江见到陆鹤羽的时候,她便知道,若是她当真出事,陆鹤羽或许会因为心中责任活下去,但需要多久才能恢复如常,却是任何人都无法保证的。
也正因如此,从她这一次在潜江见到陆鹤羽的时候,她心中也突然第一次有了一种,她不能死的想法。
有人会因为她的死肝肠寸断,也有人会因为她的死一蹶不振。
她从来不是一个人。
只是曾经,她只一味地把自己当成了一个将军,却忽略了自己不但为人臣,为人将军,还是为人女,为人妻。
这一次,虽然九死一生,却也让她心中有所明悟,也当是因祸得福。
如今听了孟少阳的话,黎木樨知道,孟少阳应当是凭借着一些蛛丝马迹,有了一些猜测,只是尚且没能猜出真相罢了。
但饶是如此,黎木樨依旧心中震惊。
这比孟少阳有其他途径获得消息更让人震惊,光凭细枝末节就能洞察危险,不得不说,孟少阳实在是个人才。
心中对孟少阳的赞赏又多了些,黎木樨心下一转,她虽然不方便与孟少阳过多谈论朝政,但以孟少阳的聪慧,她稍加点拨,想必孟少阳必然能够有所收获。
当下,黎木樨道:“殿下也看到了,下官这次回来,身上也是带着伤的。”
一句话,没有多言朝政,但孟少阳却眉心一皱,听出了黎木樨的弦外之音。
她刚刚“回来”,且武功高强如她,却身上有“伤”。
孟少阳虽然不是在军中长大,但也知道,像陆鹤羽黎木樨这样的武将,一般小伤不会放在眼里,也不会言“伤”,让他们说出负伤,必然是伤得不轻。
再结合近些日子许翌琛频频皱眉,心事重重,孟少阳就算不能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却也大概能猜出这件事的棘手程度。
知道黎木樨这是故意给自己透露些消息,孟少阳赶紧道:“将军辛苦,有劳将军。”
将军执行任务辛苦,有劳将军为我透露消息,提点于我。
聪明人说话,谁也不会只听表面。
黎木樨知道孟少阳收到了自己暗示,当下也点了点头,“最近风大,殿下早日回去歇息吧。”
孟少阳知道黎木樨是在暗示他,如今多事之秋,不可与朝臣走的太近。
当下心中一沉,对黎木樨告辞,便进了宫门。
只是他心中依旧思索黎木樨的意思。
若是一般止步于朝堂的危机,黎木樨大可不必提醒他要自矜身份,不可过于亲近朝臣。
除非……
除非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