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室药香,沁人心脾。
榻上的人迷迷糊糊睁开双眼,就看到一个小姑娘背对着床榻似乎在捣药。
榻上人神志不大清醒,迷迷糊糊中喃喃了一句,“小丫头。”
捣药的小姑娘听到声音赶紧回头,见榻上人醒了,她跑到床边打着手语问:“你醒了?”
好半晌,徐淮茗才彻底清醒过来,待看清这床边的小姑娘,心中有些自嘲,自己还真是傻了,都已经掉下悬崖,小丫头怎么还能找到自己呢?
他嗓子发干,却还是声音沙哑的问道:“姑娘,是你救了我?”
小姑娘点了点头,有用手语比划了一通。
徐淮茗不懂手语,当下有些头大,只好问:“你识字吗?我们写字好不好?”
小姑娘摇了摇头。
徐淮茗叹了口气,他想起身,却发现双腿剧痛,震惊之下看向小姑娘问道:“我的腿……”
小姑娘用手语比比划划,也是看出了徐淮茗看不懂手语,小姑娘便一遍一遍比划,动作很慢。
徐淮茗连蒙带猜,半晌才问:“你说,我从悬崖上掉下来,腿摔断了?”
小姑娘点了点头,但又开始比划。
徐淮茗这次看了半天,却是没看明白。
小姑娘见他实在不明白,也有些泄气,不过片刻,她便转身跑到了刚刚捣药的地方,端了绿糊糊的药糊,不顾徐淮茗的诧异,掀开他的被子便给他腿上上药。
徐淮茗张了张嘴,却还是忍住了没说话。
想他徐淮茗年少成名,惊才绝艳,却不料阴沟里翻船,被人偷袭跌落悬崖不说,还摔断了一双腿。
只怕之后再无站起来的希望了。
一时间,徐淮茗也不知心中到底是个什么滋味。
他向来来去如风,想来这或许是老天给他的报应。
让你跑,这次腿断了,看你还怎么跑?
苦笑一声,徐淮茗叹了口气,只想到自己跌落悬崖,也不知小丫头知不知道。
若她不知道还好,她若不知道,或许只当自己又一次不告而别,若是知道……
摇了摇头,若是知道,以她执拗的性子,怕是不会放弃寻找自己,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可现在徐淮茗却并不希望黎木樨找到他,或许是为了逃避,又或许是为了别的什么。
这小姑娘给徐淮茗上好了药,又给他端了一碗水。
徐淮茗也是渴的厉害,接过水碗,道了声谢便一饮而尽。
小姑娘接了空碗,又用手语问他,“还要吗?”
徐淮茗猜测应该是这个意思,摇头道:“不用了,多谢姑娘。”
小姑娘点了点头,冲徐淮茗露出甜甜的一笑,水灵灵若黑曜石一般的眼睛弯成了月牙。
不知怎的,明明这小姑娘与黎木樨完全不同,可徐淮茗偏偏就好像在这小姑娘身上看到了黎木樨的影子。
他有些愕然。
但小姑娘笑过后便转身离开了。
徐淮茗见屋中无人,粗略的检查了一下自己身上,上半身多处划伤和磕破的伤口,但并不算太严重,也已经被包扎好了,只是一双腿却是废了。
徐淮茗愣愣的看着自己的双腿,一时间脑中一片空白。
过了一会儿,一阵香气扑鼻,却是那小姑娘端了饭菜进来。
小姑娘利落的给徐淮茗放了一个可以放在榻上的矮桌,又把饭菜放在桌上。
白面馒头蒸的香香软软,还有野猪肉和野鸡肉以及两个鸡蛋。
徐淮茗本也不是怨天尤人的人,只不过经过了最初醒来时候的纠结沉痛之后,便也把自己双腿尽废的事抛在了脑后。
他这一生,本就坎坷无比,再多加上一个双腿残疾也不算什么出人意料的事。
外人只道大才子徐淮茗洒脱不羁,却没人知道,实际上他只是认命。
用小姑娘递给他的湿手巾擦了擦手,又擦了把脸。
徐淮茗道了谢之后便也毫不客气的大快朵颐。
不得不说,这小姑娘的手艺当真不错,徐淮茗只觉得胃口大开,食指大动。
见徐淮茗吃得香,小姑娘在一旁笑盈盈的看着他。
等徐淮茗吃完了,小姑娘便又把饭菜撤了下去。
然后小姑娘走到徐淮茗的床边,又用手语比划着什么。
徐淮茗努力去猜测这小姑娘的意思,而后不确定的试探的问:“你要去打猎?”
小姑娘笑着点了点头。
徐淮茗蹙眉道:“你家人呢?怎么让你一个姑娘家去打猎?”
小姑娘神色有些黯然,又冲着徐淮茗比比划划。
这一次,就算徐淮茗看不懂,大概也能猜到,小姑娘的家人都不在了。
他歉意的开口,“抱歉,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