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下半夜,黎木樨起身走到陆鹤羽身边,神色不见任何异常。
“大将军,去睡吧。”
陆鹤羽一愣,并没想到黎木樨竟然睡的这般轻,没用人叫便醒了,此时见人坐在了自己身边,陆鹤羽不由得开口,“不困吗?我还不困,你可以继续睡。”
黎木樨看着身前篝火,晶亮的眼睛在篝火照映下显得十分璀璨。
“行军打仗早就习惯了,大将军去休息吧,你还有伤。”
陆鹤羽却并没有动身,半晌才突然开口,“以前的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黎木樨有些惊讶,侧头看向陆鹤羽。
陆鹤羽笑道:“你早就猜到我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何必这么惊讶。”
黎木樨缓了缓才轻笑一声,“只是没想到,获取大将军的信任,还是并不算困难。”
陆鹤羽看向黎木樨,而后轻笑着问道:“怎么?以前我也是这么容易相信你?”
偏了偏头,黎木樨想了想道:“至少在外人看,应该是很容易。”
“那,对别人呢?我不觉得我对别人也这么容易信任。”
“我不清楚。”
黎木樨照实回答。
“我认识大将军比他们都晚,甚至我认识的大将军,与他们最初认识的大将军,也是不一样的。”
陆鹤羽有些意外,不由得道:“说说看。”
黎木樨笑道:“我记得萧将军对十六岁的大将军的评价是,意气风发。”
“然后呢?你认识的我,又是什么样的?”
黎木樨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眸中的神色有些意味不明,她没有去看陆鹤羽,而是看着篝火缓缓开口。
“荷国之重,忍辱负重,砥砺前行。”
陆鹤羽许久没有出声,半晌才有些一言难尽的道:“听起来倒是十分沉重。”2
黎木樨笑了笑,而后道:“或许,现在的大将军,最接近与谢参军初识的时候。”
想到谢清渝,陆鹤羽目光看向那边已经熟睡的人,沉默片刻开口道:“他倒是十分忠义。”
黎木樨道:“确实,文人风骨,这些日子我也算真正见识到了。”
陆鹤羽点头,片刻后又道:“你似乎一直在防备什么人,朝廷中的?”
对于陆鹤羽的敏锐,黎木樨并不觉得意外,只实话实说,“的确,不过,其实我也并没有什么证据证明那人有什么问题,只是他让我看不透,所以本能有些防备罢了。”
“是谁?”
黎木樨垂了垂眸子,而后道:“许翌琛。”
“丞相?”
黎木樨点了点头,“不过我只是看不透他的立场,也并不愿接近罢了,至于说有什么敌意,倒也谈不上。”
顿了顿,黎木樨补充了一句,“至少目前来看,他是个合格的丞相。”
陆鹤羽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回忆了一下回国都后与许翌琛见过之后的感受,末了,他有些不确定的道:“他,似乎看出来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或者至少看出来我不记得许多事了,入宫面圣的时候,他有意无意帮我打过几次圆场。”
黎木樨也并不意外,只点了点头道:“丞相这个人,深藏不漏,也让人看不透他所思所想,他似乎高高挂起,但其实朝中许多事,都或多或少有他的授意或推波助澜。一个不愿意站在最前面的丞相,是明哲保身还是别的什么,我说不清,所以并不愿与他有过多接触。”
陆鹤羽点了点头,“明白了,虽然直觉上并不觉得这人有什么危险,不过既然你有这种感觉,那便多留意一些也无妨。”
黎木樨挑了挑眉,而后莞尔一笑。
陆鹤羽不解的道:“笑什么?”
“没什么,只是觉得,原来大将军对于其他人的尊重,是刻在骨子里的。”
陆鹤羽认真的看着黎木樨,而后问道:“那么,你曾经以为,我的尊重,是装的?”
“那倒不是,”黎木樨笑道:“只是觉得,应该是你教养好。”
陆鹤羽笑笑,不置可否。
两人并肩聊了一会儿,黎木樨道:“大将军还不去睡吗?”
陆鹤羽微微摇头,“我不困。”
见黎木樨不再说话,陆鹤羽道:“左右无事,不如我们猜拳?”
黎木樨笑道:“哦?难得大将军有如此童趣,不过,只猜拳吗?就没有些别的什么彩头?”
陆鹤羽笑道:“那不如,输的那个人要回答赢的那个人一个问题,只能做最真实的回答。”
黎木樨猫眼儿一眯,顿时发觉陆鹤羽“别有用心”,当下勾唇笑道:“大将军如今什么都不记得了,我能问出什么东西呢?这可不公平,大将军可是在耍滑头。”
陆鹤羽闻言也是轻笑出声,末了才十分正经的开口,“现在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你能问到的,便只剩我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