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傍晚的时候,陈云英才悠悠转醒。
“别动!”
楚问正在给她施针,旁边的楚乐游眼圈泛红,“娘,谢瑜那个王八蛋到底跟你说什么了?把你气成这样?”
陈云英微微闭上眼,声音虚弱道:“乐游啊,你去收拾收拾东西,咱们明天就回扬州吧,这京城,我不想待了。”
楚问施针的动作一顿,楚乐游更是瞪圆了眼睛,“所以她早上过来,就是想赶咱们离京?凭什么啊?这京城是她的不成,她怎么那么霸道?”
“而且就算这样,她也不能把娘你气成这样,她是不是还说什么不好听的话了?威胁咱们?”
“行了,乐游。”
楚问看出陈云英不想多言,将针拔出后,转头看向楚乐游,“你娘还病着,你就少说几句吧。”
“不过既然是要走,医馆那边也得交代一声,还得告诉谢大姑娘一声,一时半会的,也不能明天就走。”
陈云英脸色苍白了几分,眸光落在楚问身上,泪水簌簌滚落,“问哥,我错了,当初我们真的不该来京城的。”
“如今咱们家闹到这种地步,都是我的错,是我连累你了,也连累乐游。”
“如今咱们家根本就没有多少银子,都是为了给我治病,我要是早些死了就好了。”
楚问握紧了陈云英的手,“你瞎说什么,就是因为有你,才有咱们这个家,要是没有你,哪儿来的乐游?”
“我在外头开医馆,不也是为了赚银子给你们母女俩花,否则我赚那些银子又有什么用。”
楚乐游也跟着点头,“娘,你快别想那么多,爹说的对,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放宽心,好好养病最重要。”
听着两人关心的话语,陈云英浮起点点笑容,“我知道了,时候也不早了,乐游你快回去休息吧。”
楚问也点头,“去吧,这几日你不是还忙着药材的生意呢吗?”
楚乐游点了点头,等人走了以后,陈云英又看向楚问,“你也歇着吧,明儿一早去趟医馆,我听说最近医馆生意很好。”
楚问颔首,“是好了些,主要还是租金的事儿,谢大姑娘免了不少租金,花销就少了许多。”
陈云英点头,“那很好啊,咱们还是别走了,京城的确要比扬州赚的多,我看你和乐游近来脸上笑容都多了。”
“没事,要是回扬州也是一样,那儿还有利于你养病。”
楚问换了衣裳,躺在陈云英身边,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不知不觉就伴着外面的微风渐渐睡了。
月上柳梢,陈云英又喊了楚问两声,发现他已经睡熟后,蹑手蹑脚的从床上爬了起来,披上外衣,朝着院子外头走去。
翌日清晨,清脆而有力的鸡鸣声划破了寂静,楚问睁开眼,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身侧,却只有冰凉的被褥。
“云英?”
楚问赶紧趿着鞋下床,披上外衣打开门,“云英?”
隔壁房间听到动静的楚乐游抻着腰走了出来,“爹,你大早上喊什么呢?我娘没在屋吗?”
楚问脸色白了几分,赶紧奔着厨房的方向走去,楚乐游见状,心也跟着一抖,“爹,你别吓唬我,我娘没在屋吗?”
“厨房都没火,娘肯定不在厨房。”
两人走了进去,果然一点痕迹都没有,楚问急的额头上汗珠滚落,“我刚起来的时候,床都是冷的,你娘一大早去哪儿了?”
砰砰砰—
一阵敲门声过后,隔壁的薛大娘声音传了进来,“楚问,乐游,你们在不在家?快点出来!”
楚乐游赶紧去开门,“怎么了,婶子?”
“哎呦,你在家呢,快跟我去北岸的护城河,你娘……你娘她……”
楚问这时候冲了过来,满脸细密的汗珠,“云英她怎么了?您瞧见她了?”
薛大娘一拍腿,“你们快去吧,也不知她怎么的如此傻,跳进护城河自溺了。”
“什么?”
楚乐游顿时红了眼睛,不管不顾的往北岸的护城河边飞奔而去,而楚问则是一阵天旋地转,好半晌才缓过神来,快步也跟了上去,脚步甚至有些踉跄。
薛大娘在旁边瞧着,忍不住摇了摇头,往日里瞧着这陈娘子柔柔弱弱的,怎么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去……
嗐!
真是苦了这爷俩。
楚乐游飞奔到河岸边,此时已经围了不少人,更有京兆府的人把守着,她红着眼推开众人,挤了进去。
“娘……”
地上摆着整齐的鞋袜,而旁边躺着的尸体面色青白,早已没了气息,湿漉漉的,显然是刚从水里捞出来。
楚乐游看着地上的陈云英,衣裳还是昨晚的衣裳,明明昨天还跟她说笑的,明明昨日喝药还嫌苦,要蜜饯吃的。
她房里还留了那么多还没吃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