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绿萼蹲在草丛间,身前绿意盎然的矮树遮挡了她和云水的身形。她看着五个侍卫拿着佩刀在梨园中搜查,她冷汗涔涔,双股颤颤,侧眸看了一眼身旁的云水,想着云水毕竟是个纤瘦的姑娘,即使会一点武功,哪能制伏五个训练有素的侍卫。
林绿萼手指紧紧地抓着身旁的杂草,罢了罢了,待侍卫搜到墙边时,她就主动站出来,让云水尽力跑掉。倚仗林相在朝中的地位,皇上罚她也不过是让她滚到冷宫,与现在摘芳殿的处境相比,只是生活简陋、少些人伺候,过个十几年皇帝老儿崩了,林相指不准会想办法把她从冷宫捞出去。
云水摸着怀中的匕首,杀掉他们恐怕不难,难的是悄无声息地处理掉尸体,他又怕姐姐见到血吓得尖叫,引来更多的侍卫。他打定了主意,待他们搜到墙边时,他飞奔出去引他们追击自己,待引他们走到姐姐看不到的地方的时候,他再将他们处理掉。
三个侍卫打着灯笼走过来,他们手中的佩刀敲打在沿路的花草上,发出细碎的响声,草地里蟋蟀的低鸣声在安静的夜色里格外响亮,斜刺里几只麻雀从矮树上惊起,扑簌簌地飞到红墙上立着。
另两人走到殿前,伸手推开了正殿的门,发出沉闷的响声。
脂粉和花草的香气一起萦绕在林绿萼的鼻尖,她却觉得窒闷,耳中只能听到狂乱的心跳。侍卫走近了,橘黄的烛光已透过半人高的花树照到了她的裙摆,她试图撑着干热的泥土站起来,却被云水一把按住肩膀,云水凑在她耳边几不可闻地说:“我去引开他们。”
林绿萼一下红了眼眶,柔软的唇随着她的摇头在云水的脸颊上擦过,“你会死的。”
正殿的门被推开后,在里面搜索的二人看到一地褪去的衣衫,一个男子用女子赤色的肚兜盖在两腿间,他躺在殿中软塌上,用手遮在眼前,挡住晃动的灯笼的光,不耐地骂道:“废物东西,老子在这儿躺一会儿,你们就搜过来了?”
两人连忙甩下佩刀和灯笼,慌张地跪在地上,“太子殿下恕罪!”
院中的三人即将走到林绿萼藏身的矮树之前,他们听到殿中的声音,脸上的表情先是惊愕,然后不解,最后了然并慌乱。他们急匆匆地跑到正殿的大门前匍匐,接连告罪。
林绿萼轻抚心口,没想到这畜生竟然救了自己。她又暗自思量,称太子殷淮西为畜生有些侮辱畜生这两个字了。
当年殷淮西出生不久,成为节度使的殷牧昭便纳了自己最爱的表妹为妾,从此与表妹恩爱缠绵,他在长子的成长上并未花费任何心思,而那时孤寂的杨路依又对殷淮西过分溺爱,任由他长成了一个不学无术的人。
九年前殷牧昭造反的时候,杨路依也随他一同征战,四处联络杨家及其交好的世家协助他。十二岁的殷淮西一人独留老家,方从童年进入少年的他,在婢女的引诱下,与家中婢女流连床榻,夜夜笙歌,又在奴仆的带领下迷醉青楼瓦舍,至此成为了一个极度荒淫好色之人。
林绿萼尚在闺中的时候就听闻他为了一睹知县迎娶的新娘子芳容,带人冲撞迎亲的队伍,让新娘子从喜轿中跌落出来,然后当众嘲笑那女子姿容丑陋,害得新娘子羞愤难当投井自尽。强抢民女、玷污贞洁烈妇之事更是罄竹难书。
殷牧昭多次因太子行为不端引起民愤而恼怒,但殷淮西既是嫡子又是长子背后又有杨家的势力。他能一路从武夫成为皇上,也全靠杨家对他的扶持,因此他对太子的劣行往往小惩大诫,呵斥几句就算了。
林绿萼曾听林相与密友闲聊时说,皇上之所以如此纵容太子,正是因为厌弃他,让太子自己胡作非为尽失人心,比皇上强行废太子立三皇子更加容易,皇上也不用承担忘恩负义的污名。
这几年三皇子越发出众了,让皇后担忧不已,私下里对太子多加管教,殷淮西也稍微收敛了一点放荡,但他在宫中凌.辱宫女之事依旧屡屡发生,更不用说在外是如何恣意妄为了。
林绿萼听殷淮西那愤怒又疲倦的声音,就知道他今日又是趁着晚宴在宫中行淫.秽之事。难怪晚宴开始的时候他在皇上皇后身边晃了一圈便不见人影了。
她想到他便恶心,三年前她才入宫几日,殷淮西借着给皇后问安的由头进宫,却绕路到摘芳殿来看望她。一口一个贵妃娘娘叫得亲切,却低声对她说,“怎么如此着急色.诱父皇呢?你若想要富贵荣华,怎么不来东宫跟我,我最会疼人。”他走时又回头对着她微笑,“不过,我会一直念着你的。”
那油腻的腔调和自认风度翩翩实则萎靡不振的神色,林绿萼每每想起便作呕。
殷淮西在软塌上躺着,骂了这几个侍卫几句,坐起来,用脚把软塌边的一件里衫勾起来,胡乱地套在身上:“今日的事,若是传到了皇后皇上的耳中,你们知道自己会是什么下场吗?”
侍卫们忙说不敢多言、胡言。他又指着跪在最前面那人,“把你的刀给本王。”
侍卫哆嗦着把身旁的佩刀递给太子,不知太子要做什么,他局促地